林知从外面火热的太阳下进入房门，他的母亲正在准备午饭。

?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的父亲没有像平常一样去帮厨。

烟草燃烧的气息在他走进沙发时冲进鼻腔。

林父正在抽烟。

但这只是他思考中的伴奏，每隔一阵他才会把那支烟放到嘴边。

即使这样的速度，香烟依旧烧得很快。

林父似乎是察觉到脚步声，在他还没有坐到沙发前转头看过来。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锋利，这是在林父退休后已经隐匿许久的东西。

“爸，你在等我？”林知在父亲旁边坐了下来，“妹妹还没放学吗？”

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林喜珠的书包，厨房里也没有传来母亲的笑声。

这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不太一样。

“你大伯去接喜珠了，她晚上回来。”林父夹着烟在烟灰缸边掸了掸。

前面一句话林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在等林知。

父子俩相继沉默下来，这种沉默让林知产生了如履薄冰的感觉。

仿佛他稍一用力冰面就会瞬间破碎，然后冰冷的湖水会吞没他。

终于在林父的那支烟抽完之后，林知打破了寂静，“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知。”林父静了好半响，“你听没听说过零协会？”

那冰面还是碎了，空调的风吹得林知有些冷。

“没有。”林知的目光正面迎上父亲沉静的双眸，撒了谎。“爸你说的协会是什么？”

林父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一层冰蔓延出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使林知想起了小时候惹母亲生气。

林父回来看见母亲哭也是这样看他。

“你知道作为军人，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吗？”林父问。

林知看着父亲的目光，他变成离开冰面整体的一小部分薄冰。

有人拿起来，就能通过这一小块冰清晰的看到地面。

“保家卫国。”林知说出这个几乎已经刻进潜意识的答案。

林知此时已经猜到有人来找过他的父母了。

而且那个人或者说那群人，隶属国家。

“你在想什么？”林父的语气没有一点质问，仍是那么平静，“你在害怕。”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消失了，客厅里却没有迎来林母的身影。

林知一直感到很奇怪，明明母亲几乎陪他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

尽管她作为学校的历史老师要去授课。

但和父亲相较，陪伴他的时间翻了不知多少倍。

可父亲总能轻易看透他，母亲却不能。

“我不是军人。”林知移开了目光，“不需要背负那种伟大的使命。”

“但你是军人的孩子，你应该去做些什么。”林父缓慢的说，“成为国家与零协会之间的桥梁。”

他说话的速度一直不是很快，但是铿锵有力，带着逼人的尖锐。

“爸！”林知站了起来，但在父亲的注视下，不一会儿又重新坐回沙发。

“我不是间谍特务，也不是军人警察。”林知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只是给零协会打工的倒霉蛋，我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

林知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明知这样会把他推向两难境地，还要站在国家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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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家国。

到他父亲那里却总是变成国在前，家在后……

“不管你在为零协会做什么，你得到了唯一的机会，就要去抓住机会。”林父道。

如果没有诡异出现，他乐于看到林知走上其它的路。

当军人太辛苦了，做军人的家属更是辛苦。

但老天爷就是这样，不会让人活的太如愿。

“我倒是希望零协会选中的是间谍或者军人。”林父目光平视前方，“毕竟我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他这个儿子一路过的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遭遇过挫折。

放在和平世界里没什么，放到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就像脆弱的鸡蛋。

一击即碎，鸡蛋能承担起什么？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零协会随时能像碾死个虫子一样清理掉我，我根本不算他们其中一员！”林知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第一次指著自己父亲，也第一次冲自己父亲发火。

“好，他们不知道，那这场灾难结束之后，你们拿零协会没办法，我是不是就成了那个杀鸡儆猴的鸡？”

林知的眼睛盯着自己熟悉的父亲，他觉得眼前人陌生了起来。

他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

“国家不会这么做。”林父的那种平静转为严肃，“零协会的人是不是向你灌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

他可不记得林知以前会这么偏激。

“灌输？灌输个屁。”

林知想起什么，冷笑了两声，“人是这样，人组成的国家也是这样，他们凭什么要把国家都做不到的事压在我这么个普通人身上？”

“小知……”林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站了有几分钟了。

林知转过身看向母亲，“妈，你也和爸想的一样？”

林母上去抱住了双眼泛红的林知，拍了拍他的背有些心疼，

“我希望你能帮助国家，但是妈更希望你好好的。”

林知听到母亲的话眸光黯淡下来，轻轻推开了她，“妈，我出去吃了。”

林母愣了一下，没有出言阻拦，她轻声道，“早点回家。”

林知没有回应她的话，毫不犹豫地逃离了这片温暖的避风港。

“老林啊。”林母看着半开的房门喃喃道，“这是不是过了？他只是个孩子……”

“他24了。”林父从沙发上走过去搂住林母的肩膀，“我们谈不拢，还会有人找他好好谈。”

林母听罢叹了一声，林父也跟着发出低叹。

他们复杂的心情汇聚成太多太多的言语，一时说不完，全凝在叹息里了。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大门良久，林父走过去关上房门。

一顿午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林知从家里出来后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温度一点都没有降下来，林知还是那样低着头。

他不知道去哪儿，只能往前走。

“林知？”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他。

他回头一看，看到了拿着一袋子汽水的陆明。

陆明提着汽水走过来后，林知嘴角向上?动，

“陆先生，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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