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行至屋内的时候,乔蓝衣正好绣完衣裳上竹子的最后一针。
赵诗莹高昂着头,目光中带着好奇和审视,一进屋就将乔蓝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大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柔嘉公主,尔等还不快速速跪下行礼。”
随着她身侧女官的一声厉声暴喝,乔蓝衣和瑶琴等人面面相觑片刻,顺从地跪了下来。
赵诗莹见乔蓝衣竟然比传闻中描述的还要漂亮,心里咯噔一下,自觉矮了半截。
但这会儿看见她卑微地跪在自己脚下的样子,胸口间那股慌张感瞬间就消失了,嚣张的气焰又蹭蹭蹭上涨一大截。
“你就是宋潇斐心尖儿上的美人?”在女官的伺候下,她于一旁的锦凳上坐了下来。
“回禀公主,民女不过是一卑贱之人,是宋大人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不敢担当心尖上这几个字。”乔蓝衣神色平静,说话时不卑不亢。
“你胡说,宋潇斐为了你连赵煦的面子都驳了,你怎么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赵诗莹不悦地瞪着乔蓝衣。
她心恋宋潇斐已久,平常没少求父皇帮她试探宋潇斐,可宋潇斐每次都以发妻?故不久,暂无心思再娶挡了回来。
她还以为宋潇斐真的对?妻痴心一片,暂时无意于女色。
谁知今日听了传闻才知道,原来宋潇斐早已在府里纳了一个绝色歌姬,稀罕的紧,连高阳王世子的面子都不给。
赵诗莹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想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低贱的歌姬了。
在宫里越想越气,立刻派人备轿赶了过来,她要亲自看看这位绝色歌姬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同时迷倒宋潇斐和赵煦两个人。
“公主您也看到了,民女连院子都出不去,不是宋大人圈养的玩物是什么?”
“啊……”赵诗莹想到了刚刚院子外站着的一圈婆子,愣了愣,“宋潇斐竟然关着你,连门都不让你出?”
“嗯。”乔蓝衣平静点头。
赵诗莹虽然也觉得宋潇斐对乔蓝衣的手段有些残忍,但她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个歌姬,关了也就关了。像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很难共情底下人的生死的。
她一看乔蓝衣这张脸就生气,气愤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就看到了案几上摆着的针线笸箩、一些布料、和一件青色的男子长袍。
“你就是靠着这些手段勾引宋潇斐的吧?”
赵诗莹拿起长袍左右翻看,不悦地哼了一声,长成这样还会做衣裳,这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
她从针线笸箩里挑了一把剪刀攥在手上,作势要剪碎这件碍眼的长袍。
“公主,不要!”
乔蓝衣猛地一把扑了上去,要去抢赵诗莹手里的剪刀,这件衣裳她还要用来跟宋潇斐求情放她出去,不能现在就被人破坏了。
赵诗莹没想到乔蓝衣一个贱婢胆敢来跟她抢东西,顿时心头起了一股邪火,怒目圆睁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公主抢东西!”
她紧抓住剪刀的刀柄不放,将刀刃在空中胡乱挥舞,刺出几道猎猎风声,试图吓退乔蓝衣。
乔蓝衣看着眼前锋利的刀刃,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下也是一寸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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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拉?起来,一屋子的丫鬟看呆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听到瑶琴和瑶棋尖叫一声,大家才像是回了神似的,纷纷冲上去想要拉开她们。
宋潇斐刚从轿子里下来,还未踏入府内,便见一名下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大人,大事不好了,下午柔嘉公主突然来了,此刻正在乔姑娘的院子里吵起来了。”
宋潇斐神色一凛,气息都乱了,抬脚便朝着乔蓝衣的院子走去。
南风紧随其后,似是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气势。
主仆二人穿过几道回廊,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宋潇斐还未踏进院门,便听见乔蓝衣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夹杂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非常的狰狞。
心中猛地一沉,他加快脚步冲进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丫鬟怀里的乔蓝衣,左边侧脸豁开了一道口子,深可见骨,鲜血流了一地。
而乔蓝衣对面的赵诗莹呆呆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握著一把染血的剪?。
宋潇斐只觉得霎那间天摇地转,脑子都变昏沉了。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乔蓝衣身边查看了一番她的伤势,随后向南风喝道:“拿我的名帖,速去太医院找刘太医过来。”
南风也被屋内的阵仗吓了一跳,慌张地应了声“是”,一路施展轻?走了。
宋潇斐将乔蓝衣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乔蓝衣缩在床榻上像是太疼了,也像是吓坏了,一直在瑟瑟发抖。
宋潇斐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鬓发:“刘太医极擅长治理外伤,有他在,我保你不会留疤。”
他安慰了一会儿乔蓝衣,转过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赵诗莹,语气暴戾:“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要划她的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诗莹被他的眼神吓坏了,手猛地一抖,那把染血的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
她慌里慌张地解释:“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说到后面越说越激动,指著乔蓝衣大叫,“真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宋潇斐冷笑数声:“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是啊,哪有女子会不惜自己的容貌,更何况这个歌姬还这般美貌。
赵诗莹恍惚了,难道真的是她刺的吗?可她明明没想伤人,抢到后来她的手一直在往后缩啊……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原因,只能流着泪说:“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不请自来,还伤了臣的人,这些臣都记下了,还请公主回宫吧,臣现在没有时间招呼公主。”
宋潇斐竭力控制住气到失控的情绪,冷言冷语地请赵诗莹离开。
他怕赵诗莹再不走,他会克制不住做些什么。
听到这么冷冰冰的话,还是宋潇斐说出来的,赵诗莹只觉得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刹那间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她张了张嘴,不知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好流着泪随女官们一起回宫了。
剧痛一波一波的传来,鲜血将乔蓝衣身上的粉色长裙染成绯红色,痛的她手指都在痉挛。
她闭着眼内心祈求上苍,就让她毁容吧,她愿意舍弃这张脸换下辈子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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