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蓝衣思索了两天,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就算是只能去集市也得出去。
整日困在院子里犹如困兽是没用的,只有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虽然不能去武阳山寻找回家的方法,但能出府查看一番宋潇斐这座私宅附近的地形也是好的,有备无患,也许将来逃跑的时候能用的到。
宋潇斐给她的出门配置是两个丫鬟、四个小厮、和一个时辰内回来。
等她收拾妥当,人员配备齐全,终于可以出门的时候,瑶琴又拿来了一顶素白的帷帽给她戴上。
乔蓝衣看着身侧垂至腰间的白纱,一口怒气忍了又忍,最终咬牙咽下了,在丫鬟小厮们的簇拥下,一群人挨挨擦擦地出了府门。
下了马车之后,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二了,离新年已不足十天。
集市上道路两旁摊位林立,人头攒动,吆喝?卖之声络绎不绝,而驻足观看赏玩之人也不在少数。
在许多卖年货的摊位上尤其热闹,一幅幅色彩鲜艳的年画、春联等挂满了竹竿,洋溢着新春的喜庆气息。
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里越热闹,乔蓝衣的心中就越痛苦,她也好想回去和自己的家人过年,而不是流落在这里任人欺辱。
“奴婢瞧着前头摊位上的簪子不错,用料简单,倒也灵动可爱。姑娘,明年就是兔年了,不如姑娘去选几个兔子模样的簪子回来玩玩,应应景。”
瑶琴见乔蓝衣像是对什么也不感兴趣的样子,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走着,有心劝她买一些小玩意儿回去解解闷。
难得出来一趟,她也希望乔蓝衣能开怀些。
“是啊,姑娘,过去看看吧,奴婢早上从账房里支足了银子,您就是把人家的摊位一整个买空都没关系。”
瑶棋心里急得要命,恨不得乔蓝衣每个摊位都看看才好,毕竟做主子的不看,她们这些下人也就没法跟着看了。
“不用了,你们要是喜欢就过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们。”乔蓝衣无心于这些,她宁愿多走一些路,将这四周的地形都记牢才好。
“姑娘说哪的话,奴婢们有什么可玩的。”
瑶琴和瑶棋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拥著乔蓝衣向前走了。
腊月里出门采集的人尤其多,寒风凛冽也挡不住大家对快要过年的热情,再加上乔蓝衣她们来的又是盛京有名的西市,这里各国摊贩都有,奇珍异宝数之不尽,是最热闹也最人员复杂的集市。
越往前走,人潮就越汹涌。
到后面,这些丫鬟小厮们就没法将乔蓝衣环绕着走了,大家被人群冲的四五分裂的,眼里堪堪看得见彼此。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的鞭炮声响起,一支热闹喧哗的舞狮队伍彻底将乔蓝衣与其他人隔开了。
强行忽略掉不远处瑶琴她们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乔蓝衣一颗心砰砰直跳,像是在胸腔里快要爆开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苦心策划了这么久都没成功,却在今日意外窥见了生机。没有希望她都要创造希望,更何况今日机会已在眼前,若不把握住定会抱憾终身。
尽力压抑住紧张期待的心情,哪人多就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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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帷帽太碍事了,乔蓝衣从腰间掏出了一方手帕,将半张脸遮住后,便将帷帽取了下来随手扔了。
她清楚自己这张脸实在是容易惹事,于是一路上都用手牢牢压着手帕,以防手帕被人群什么的挤掉了。
匆匆走了一路,乔蓝衣最后直奔边缘一隅的一片开阔之地。
干草跺里的腥臭味令人反胃,牲畜的嘶鸣声震耳欲聋,乔蓝衣掩著口鼻,目光快速在马厩里的一匹匹高头大马上扫视。
当初在宋府当外院丫鬟的时候,她特意和宋府的马厩管事搞好了关系。在对方的提点下,她学会了喂马、看马、和最重要的骑马。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会骑马是她必须要学会的生存技能,是她自由洒脱的人生里必不可少的一项。
来回看了两三遍之后,乔蓝衣选定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她虽然会骑马,但马术一般,母马性情温顺,更适合她。
“这匹马怎么卖?”乔蓝衣等马贩子招呼完了手里的客人之后,立刻插进去问话。
胡大海见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孤身一人前来买马,眯了眯眼,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
“姑娘,我这匹马可是大凉山孕育出来的上等马,膘肥体壮,四蹄生风,可日行千里。”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身前比划,“二十两银子一匹,概不还价。”
二十两银子是宋府内院一个二等丫鬟整整两年的月钱,对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天价了。
乔蓝衣不知道是盛京的马市行情的确如此,还是这马贩子有意坑她,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一秒都没犹豫地摘下了头上的发饰,向前一送,说:“我没有现银,你看我头上这支金钗够份量吗?”
胡大海接过金钗,在手里掂了掂份量,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钗头上雕刻的一支凤凰展翅欲飞,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用料结实,工艺繁杂,这支金钗绝非凡品。
胡大海心中有数,手里握著金钗不放,目光却一直在乔蓝衣手帕下的面颊流连:“姑娘,你连一两现银都没有,却能拿的出这么贵重的金钗,这金钗不会是偷的吧?”
说罢,他便和周围的马贩子们哄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猥琐和下流。
“你看我这一身穿着打扮,难道都是偷的吗?还有,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下次开口之前你先掂量掂量自己骨头有几两重,够不够你得罪人?”
乔蓝衣迎著胡大海下流的目光对视上去,不慌不乱,镇定从容。
胡大海见她目光中没有一般女子被调戏后的慌乱和羞愤,而是非常镇定,脊背挺的很直,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再看见她穿的一身彩绣辉煌,富贵逼人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打鼓。
盛京乃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比比皆是,看来这姑娘来头不小啊。
他当即换了另一副面孔,舔著脸笑道:“姑娘,这匹马看着温顺,实则烈性的很,当心摔着你,要不要我先带着你跑两圈适应适应?”
“不必。”乔蓝衣冷冷撂下二字,转身向她看中的枣红马走去,无人看见她转头的那一刻额头上滴落下来的冷汗。
在木栅栏上取缰绳和马鞍等马具的时候,她的手脚还有些软。
她给枣红马喂了两把草料,轻轻抚摸马颈,低声说:“好马儿,多吃点,等会儿就全靠你了。”
枣红马边吃边刨了两下蹄子,发出“哒哒”声响,似是在回应她的话。
乔蓝衣看了心头一暖,她这一路以来的心情都是紧绷的,刚才在马贩子面前的虚张声势更是让她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只有此刻在这匹不谙世事的枣红马面前,她才能放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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