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礼说到这里,半眯着眼,嘴角掀开一道裂缝,分明是一个笑模样,可那笑容却无端令人感到胆寒。
他递手让夌久扶著,慢悠悠地往外走。
“文人清高,看不上咱们,武将就更不必说了,在他们眼里,咱们下头少块肉,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而这位江二公子,出身将门就不说了,瞧他那通身的气度,啧啧啧,跟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可不一样!”
“这样一个玉人,这腰弯得比文官的笔杆子还顺。”
“就冲他这副能豁得出去的隐忍,咱家就不得不抬举他几分。”
夌久撇了撇嘴,面上有些愤愤:“就算干爹您要抬举他,您也不用认他当干儿子吧,您是没瞧见刚刚那位江二公子的脸色,脸都气红了,看着可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就是要他不情愿,可又不得不情愿!”夏思礼冷笑一声,“一个小旗算什么,咱家就是要将他捧上副将的位子,彻底打上咱们阉党的标记。”
“以后在朝廷上,有傲骨的人看不上他,会审时度势的人不敢看他,咱家就是要他无人可交,不得不一直依附咱家。”
“干爹圣明!”夌久歪著半边身子,将肥胖的脑袋贴在夏思礼手背上蹭了蹭,一脸谄媚地笑。
“以后他就是咱们在朝廷里的一条狗,有他在前头支应着,有些事就不必脏了咱们的手了。”
夏思礼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哎呦,你这狗嘴里也能吐出点像样的东西了,真不容易啊。”
“都是干爹教导得好,干爹圣明!”夌久露出一双泛著淫光的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前面,“干爹,让儿子快点扶您过去吧,别让那双金莲久等了。”
“哈哈哈,这倒是真话。”
回想起刚刚那双三寸小脚在掌心里滑腻腻的触感,夏思礼酥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什么朝廷,什么算计,一时通通都抛到了脑后。
夏思礼现在一心只想快点扑到那女子身上,毫无顾忌地肆意享受一番。
院角处的几棵老梅树在寒风的拂动下簌簌飘落梅花,满院子的清冽之气却吹不开连廊上那两双淫邪的眼睛。
一段露骨的淫笑声越笑越大,一路哄笑着自连廊向后院里的暖房去了
永济三十?年的正月末,这一天夜里盛京城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
半夜,乔蓝衣被风雪声惊醒。
她赤脚下地,推开窗棂一看,鹅毛般的雪片自天际线簌簌而下,庭院中已是清白一片。
寒风裹着雪沫一重重袭来,将她满头青丝吹得凌乱,在雪光里肆意翻飞。
她望着庭院里翻涌如浪的雪幕,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下雪了……”
吱呀一声轻响,是窗棂被重新合起的声音。
宋潇斐不知何时来到了乔蓝衣身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悦道:“要看雪明日再看,现在给爷好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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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伸手没摸到人的惊吓感还在胸腔间晃荡,他说话的语气就有点凶。
宋潇斐紧扣著怀中女子的纤腰,将她冻得冰凉的双脚夹在小腿间焐著,感受着怀里熟悉的触感,他躁动的心才渐渐落回了实处。
听到耳畔重新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乔蓝衣抿了抿纤薄的唇,倏然间猛地用力在旁边人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至于为什么不掐他某个致命的部位,是因为她嫌恶心。
宋潇斐看着清瘦,实则身体硬邦邦的,四肢薄肌流畅,腹肌块垒分明。
乔蓝衣掐了一把,掐不大动,又继续下死手猛掐了三四下,直到自己手都酸了,也不见身旁人的呼吸有什么变化。
她郁闷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怒骂了宋潇斐几?遍之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黑暗中,一双本应早已睡着的眼睛悄悄地睁了开,宋潇斐嘴角卷了卷,将怀中女子的被褥仔细掖好,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
翌日上午,乔蓝衣围在炭火旁边绣东西。
有段日子没绣,手都有些生了,指尖银针好几次都差点刺到了手。
“姑娘,今天多冷啊,快歇歇吧,当心冻坏了指头。”
瑶琴用火钳拨了拨炭盆,好让炭火烧得更旺些。
“没事。”乔蓝衣笑笑,见屋子里少了两个人,便问道,“雪舞和瑶棋呢,怎么不见她俩人影?”
“俩人在外头领着豆老爷撒泼呢,您瞧她们,好好的一院子雪,硬是快叫她们俩给糟蹋完了。”
瑶琴边说边摇头,对雪舞和瑶棋二人的恶行感到无可奈何。
豆老爷是前几日乔蓝衣出门的时候捡的一只小奶狗。
当时它正缩在街市上转角的一处挡风处,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呜咽声。
乔蓝衣蹲下来看它,它似是感应到眼前这个秀美的女子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指望,于是它呜咽了几声后,就把自己瘦弱的、脏兮兮的爪子直往乔蓝衣的手心处蹭。
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求救。
它这机灵的样子,一下子就让乔蓝衣想起了她在现代养的宠物狗豆包。
豆包也是这样聪明,只要做了坏事就会拱起两只前爪求饶,企图用可爱躲避主人的惩罚。
思绪飘远了人就会难过,乔蓝衣清楚眼前这只小奶狗不是豆包,她的豆包不在这个时代。
这只小奶狗也不能替代她的豆包。
只是小狗可怜,若是她不管它,它大概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抱它回府之后,瑶琴等人将它洗干净,它就和豆包越发像了,一样短短小小的四肢,一样雪白蓬松的毛发,一样的会看人眼色……
乔蓝衣心中一酸,最后还是忍不住让它沾了豆包的一个姓,唤它作豆老爷。
豆老爷雪白可爱,府中上下没人不喜欢它,只有宋潇斐一连抿直了三天的唇线,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过他高不高兴,乔蓝衣向来是不在意的,然后他似乎就更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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