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若不再,明月岂独悬……
从来不在人前落泪的小南辰王把头埋进时宜的衣袖,死死地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唯一在场的三娘子知道他在哭,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二人之间弥漫着极致的哀伤,让她突然有些懂了二人之间矢志不渝的感情。
良久,周生辰红着眼眶直起身来,随手把那一大片湿痕掖在被子下面。他要去灶房给时宜煮粥,等她醒过来一定饿坏了。
“师父,我请来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晓誉领着一位老先生进了门。
“她没事了,等她醒了?我”周生辰声音沙哑其他的并不想多说,起身出了房间。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灶房,添水、放米、烧火,每一个动作都只是出于本能。他的魂跟他的身体分成了两个部分,他的魂在无尽痛苦中悲鸣,他的身体却在机械地执行着给时宜熬粥的命?。
灶房里只有周生辰一个人,他眼神呆滞地坐下任由汹涌的泪水肆意流淌。他机械地添著柴火,还时不时地机械地站起来看看粥有没有熬糊。
“师父,时宜醒了”宏晓誉知道师父心情不好会躲在灶房,她不敢贸然进入,只隔着门忧心忡忡地轻声道。
周生辰胡乱地抹干眼泪,声音嘶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机械地盛出一碗粥,勉强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灶房。
周生辰进来时,时宜正靠在床头轻笑着安慰三娘子。三娘子看见周生辰端著粥进来赶紧上前想要接过来,谁知周生辰端著碗的手微微一躲,低声道:“我来”。
三娘子面色复杂,叹息著转身给时宜背后垫了枕头,就让到了一边。
周生辰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舀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他垂眸躲避著时宜温柔的注视,把勺子送到时宜嘴边。
时宜略有些不满他的躲闪,看着白粥皱着眉头娇声道:“我想吃点带味道的东西”。
周生辰轻?嘴角沙哑地哄道:“乖,吃完粥师父带你回西州喝羊肉汤”。
羊肉汤?时宜有些迫不及待了,前世师父曾带她去吃过非常美味。“等等……师父?”时宜的大脑像是暂时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呆滞了,难以置信的眸子里迅速凝聚出大量的雾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偷偷看着周生辰颤抖著试探地问“师父?”
周生辰眼圈又红了几分,想说些什么,喉咙似是被棉絮堵了个结实,只能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好……”眼眸中汇聚的泪水一下子,嘴巴眼睛在笑鼻子却酸酸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时宜痴痴地看着周生辰,突然说了一句让三娘子摸不著头脑的话:“我没嫁给他。”
偏偏周生辰懂了,眼前再次浮现出她一袭红衣决绝地跃下的景象。他鼻子一酸眼眸再次泛起一片雾霾声音嘶哑回答:“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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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灿烂一笑,张大嘴巴娇声:“啊……”
三娘子没眼看小情侣的腻歪,嗔笑一声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一碗粥喂完,时宜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模样 。时宜本就是心病,在知道周生辰也有那一世的记忆时,她对于这个过于美好的重生世界,总算有了满满的真实感。
周生辰拥住她的那一刻总算不再恐惧,不再怕这是一场荒诞又过于甜美的梦。一切都是真实的,师父和她都重新回到了一切悲剧都没开始的时候。他那样好的人最后却死的那样惨烈,一定是上苍都看不下去,才给了他们重活一世的机会。
“看什么?”周生辰故作淡定地把粥碗放在一边。他耳尖泛红,坐在床边双手不自觉地来回搓著。
上一世他们至死都是师徒关系,他们习惯了不经意的关心,和在礼教森严下时时刻刻的隐忍。面对着今生的未婚妻时宜他或许可以略微放肆的调侃一下,可是在知道时宜一直有之前的记忆时,他眼下被小徒弟放肆地盯着,他反而局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愧是冠绝天下的小南辰王,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时宜看出他的窘迫,掩唇偷笑着揶揄。
“出息了!敢取笑师父”周生辰忍着笑意佯怒伸出手指轻刮她的琼鼻。
“才不是师父,今生今世你是我的未…婚……夫”时宜红著脸一字一句地纠正。阿娘曾说如果她喜欢的是哪位师兄,还有些回转的余地。恰恰是这师徒人伦之别,彻底绝了二人在一起的所有可能。
周生辰看着时宜红透了的脸颊,把时宜身后的枕头放平忍俊不禁道:“本王的未婚妻,躺下再睡一会儿吧”。三娘子说她这些日子一直被梦魇折磨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时宜看周生辰给她掖被子,他难道又要离开了?时宜焦急地拉住周生辰的前襟问:“你去哪儿”。
原本两人不过一臂的距离,硬是被拉得几乎鼻尖相抵。时间似乎被按了暂停,两人屏住呼吸眼神痴缠地看着对方。
周生辰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前世徒儿兼今生未婚妻,眼神爱怜却带着些许纠结之色。时宜当然知他心中所想,心里娇哼一声拽住他衣襟的手再次一用力一拉,男人整个人附了上来。
小南辰王仅剩的一丝理智轰然倒塌,他压抑了两世的深情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寻找著宣泄口。二人紧紧地拥吻在一起,仿佛在用无言的吻向对方倾诉两世的心意,以及在感知到对方?样的心意后,心里甜蜜的似乎整个灵魂都在战栗。
良久,周生辰缓缓移开几欲拉开她衣领的大手,脖颈绷起青筋努力忍住想要吻上她柔嫩颈子的唇。他深深吸了一口独属于时宜的馨香,叹息着重新吻上她柔嫩的菱唇。
他吻的既深情又专注,仿佛是在书写一纸情书,一字一句都带着荡人心魄的柔情蜜意。
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努力平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细白的颈子上,惹起一层细密的颗粒。周生辰眼尾眉梢泛著动人的红意,他勉强撑起身子把一丝凌乱的发丝别在时宜的耳后。灼灼地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哑声道:“不早了,睡吧”。
他刚站起身来,就被单薄的少女紧紧地从背后拥住。时宜羞涩地把脸颊贴在他的紧绷的后背喃喃道:“周生辰,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样都不算逾越”。颤巍巍的小手坚定地摩挲着他的腰间玉扣,为数不多的理智随着玉带的掉落再次崩塌……
“咳咳”门外三娘子的轻咳打断了这场理智与情感的天人交战。周生辰窘迫不安地收起绮念,拔腿就要离开。
时宜娇嗔道:“等下”,她拾起地上的玉带,顾不得脸颊滚烫再次把玉带围在他的腰间。像个娇羞的小妻子一样给他整理好衣襟,才低着头幽幽地道:“去吧”。
周生辰不舍地回抱住时宜,吻上她柔软带香的发顶。直到门外又是一声轻咳的催促,这才不舍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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