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婳的种子发芽了。
这是她一大早起来发现的,原本光秃秃的土壤上冒出了尖尖的嫩芽,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这才过了几日,柳姝婳欣喜无比,这第一步算是成?了吧,接下来是等它们长成嫩苗。
她想用手去碰碰它们又怕伤了嫩芽。
那日叫人将土地翻新后,她就把原来在花盆里的玉米种子以及空间里发了芽土豆,红薯一块种了。
颇有成就感的柳姝婳想喊人来把后院的一小块空地也给刨了,准备多种一些。
但想到快要入秋了,接着便是寒冬,担心到时好不容易长成的幼苗被冻死了,于是犹豫了。
罢了,先翻翻书看是否有其他法子。
闲来无事,柳姝婳想起给家人写信,提笔告诉他们女儿无事,过得很好,不要记挂,叮嘱爹娘要照顾好身体,阿弟要安心温习?课,来日定能科举进士,金榜题名......
明明很平常的话,柳姝婳却写了几页纸,写着写着泪水朦胧了双眼,一滴一滴落在纸上,点点晕染开来。
写完后,将它们装入信封,喊来秋然,让她把信送出去。
秋然出去后,常嬷嬷进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格外心疼,上前安慰她:“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分离聚合乃人之常情,哭多了容易伤身子,尤其对眼睛不好。”
“嬷嬷,道理我都懂。”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思念家人。
“哎。”常嬷嬷用手绢轻柔地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和道:“今日恰好是十五,正是月圆之日,不如您晚膳后抚抚琴,纾解心中的苦闷?”
柳姝婳想了想,自己好想很久没有弹琴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秋然拿到信后第一时间便吩咐人送了出去。
“这是夫人的信,尽快送去京城相府,万不可耽搁。”
侍卫点头示意知晓。
她却不知府里侍卫那到书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去驿站,而是交给了一个人。
萧佑从审讯室出来时已是傍晚,身上带着血腥味,面容冷峻,晚风一吹,散了不少,但衣角的血迹却难以忽视。
张承拿着一封书信前来,交给他,“将军,这是府里截下的信,请您过目。”
将军府一直有规定,来往书信皆有人看过后才会送进或送出,以往没有女主子,截下的书信都是专门有人查阅。
但这封不一样,是夫人写的,下面的人斟酌了下还是交由将军亲自过目。
萧佑打开书信,第一眼便看到上面的泪痕,大拇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才大致浏览了几行。
不得不说,才名远播的柳姝婳也写得一手好字,簪花小楷,笔力劲道,又不失风骨,自有一番风格。
萧佑看完后将信收好,递给张承,“尽快送去吧,以后夫人的信直接送出去。”意思是不必再拦下来给他过目。
张承犹豫道:“将军不怕夫人是柳相派来的......额,将府内详细的事告知柳相?”卧底一词还是没说出口,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毕竟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柳相心中所想,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万一夫人知晓了些不该知道的给那边传信,岂不是....
“不必,柳松云不是傻子,若他有心探取消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
张承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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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孙家那边怎么说?”明显指的是那日珍宝阁的事。
“回将军,孙大人说他已经教训了女儿,希望您不要计较,他愿意奉上五十石粮草谢罪!”说到最后张承明显激动了,这可是五十石啊,够吃上好一阵子了,以往那孙良可是一毛不拔,如今却主动献上。
“嗯,到时吩咐兄弟们仔细核算,咱们那位孙大人可是个老狐狸。”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这回孙良大出血了,孙又菱可真会坑她爹啊,萧佑讥笑。
夜晚月亮皎洁明亮,似一轮玉盘。
月光下,柳姝婳坐而抚琴,轻拢两下,熟悉感涌上指尖,一曲《思乡曲》悠然响起。
琴声悠扬,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下人们都沉浸其中,心里感叹:夫人的琴声真好听。
萧佑走在青石板上,远处传来缕缕琴声,时而舒缓,时而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流入心底。
顺着琴声寻去,入眼的便是一袭白衣的柳姝婳坐于月下,素手抚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批了层柔纱,恍若月光仙子下凡。
琴声渐渐没入,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月光也随之黯淡,而那坐着的人儿也似要羽化而去。
萧佑心里一紧,喊出了声。
柳姝婳抬头望去,一身黑衣的萧佑背手而立,眼中还残余著刚才的慌乱。
她嫣然一笑,璀璨如花,“将军,你来了?”
你来了?
那一刻在萧佑眼中,她就像一位等待情郎的痴情女子,那一曲愁思是为他抚奏的,见他来了欢喜无比,喜怒皆在脸上。
“嗯,夜里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萧佑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谢将军关心。”柳姝婳拢紧外衣,“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听说你今日哭了?”
柳姝婳脸上一热,神情忸怩,“将军怎么知道了?”
唔,好丢脸。
“想家了?”
“嗯。”她低头道。
萧佑有些心疼,走近握住她的肩,安慰她:“这儿也是你的家,若有不开心的可告知我,若以后有机会,我便带你回京可好?”
他极少会许承诺,如今却是见不得她难过。
“真的?”柳姝婳眼神放光,雀跃道。
“嗯,真的,作为报酬,可否为我弹一曲?”
“好。”
柳姝婳拉着他坐下,为他弹了曲《解忧》。
她能感觉到他心事太多,又不会轻易向他人诉说,憋在心中,自己承受最是苦。
潺潺如流水般的曲子跃入心间,近日的劳累一下子化为灰烬。
萧佑喟叹,雍州少有乐声,他生于这片故土,常听到的羌笛声太过悲凉,远不如她的琴声来的清越动听。
月光如水,皓月之下,两颗心又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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