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梁语泠在梁家老宅“宣战”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老宅的气氛低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梁语泠知道,资本派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正在酝酿着更具破坏性的反击。她没有坐以待毙,除了继续她的“猎物”搜索,她也在利用自己仅剩的人脉和技术手段,试图摸清资本派下一步的动作。然而,梁家在资本派的掌控下,她的信息渠道受到了极大限制。
这天下午,梁语泠刚从外面回来——她去了趟市中心,以普通人的身份踩点了几家她筛选出来的“猎物”可能出现的场所,同时试探性地接触了一些底层招聘市场的情况,以验证她的分析模型。刚踏进老宅大门,就被管家拦住了。
管家是梁家的老人,对梁振华一脉还算忠心,但面对资本派的压力,也显得小心翼翼。他低声说:“大小姐,大老爷让您回来立刻去主厅,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管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老太太和太太也在里面,情况……不太好。”
梁语泠心中一沉。梁振海这么急着召集人,而且连向来不怎么参与家族纷争的老太太都惊动了,看来是下了狠手。她猜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通牒。
她强作镇定,迈步走向主厅。推开门,果然看到梁振海坐在主位,旁边是气焰更加嚣张的梁晨风和梁秀丽。她的祖齂,梁家老太太,坐在另一侧,面色严肃而冰冷。而齂亲林慧茹则坐在老太太身边,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父亲梁振华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嘴唇紧抿。
主厅里的气氛比三天前更加压抑,如同实质的重压扑面而来。
“跪下!”
梁语海的声音如同惊雷,蕴含着极致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梁语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们这是想用最传统的家族规矩,彻底摧垮她的反抗意志。
她挺直了脊背,没有动。清浅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梁振海,没有一丝畏惧。
“大老爷,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需要向谁下跪?”梁语泠语气淡然,带着一丝不屈的傲气。
“你还敢嘴硬!”梁秀丽尖?道,“你公然违抗家族意志,忤逆长辈!你以为你是谁?!”
梁振海冷笑一声,眼神阴鸷:“梁语泠,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在梁家管用。这三天,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吗?到处打听,试图联系一些老头子,还想通过你那些不三不四的渠道调查我们?你以为能阻止家族的决定?”
梁语泠心中一惊,她的行动竟然被他们掌握得如此清楚?看来资本派的监控手段比她想象的更厉害,或者说,她在梁家内部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梁家,为了父亲的技术心血不被外人窃取!”梁语泠反驳道。
“为了梁家?你以为你是为了梁家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清高!”梁振海厉声喝道,“联姻赵家,是梁家现在唯一的出路!你竟然敢说什么闪婚‘穷小子’?你是在羞辱梁家!羞辱老爷子给你定的规矩!”
他转向梁老太太,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恭敬:“妈,您看语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家族的规矩,子孙婚嫁必须遵从长辈的安排。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她现在公然违抗,还口出狂言,要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结婚,这简直是败坏门风,是对梁家几代人的侮辱!”
梁老太太是梁家资历最老的长辈,虽然不直接参与商业事务,但在家族内部拥有绝对的权威。她年轻时也是大家族的嫡女,最看重规矩和体面。梁振海搬出老太太,是想借她的权威彻底压垮梁语泠。
梁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梁语泠身上,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语泠,你大伯说的可是真的?你要自己随便找个人结婚?”
“祖齂。”梁语泠看向老太太,语气平静却坚定,“婚姻大事,孙女希望能自己做主。赵家公子品行不端,实在不是良配。与其将孙女嫁给一个德行有亏之人,不如让我自己选择。”
“荒唐!”梁老太太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什么品行不端?联姻是为了家族利益!你自己的喜好,怎么能凌驾于家族之上?!你大伯已经和你父亲商量好了,下个月十五,黄道吉日,是你和赵宇杰订婚的日子!到时候会广邀亲朋好友,对外公布!”
下个月十五!梁语泠心中大震。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的二十号,也就是说,她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订婚一旦对外公布,再想取消就难了,何况是她要闪婚一个“穷小子”去打破订婚。时间紧迫到了极致!
“祖齂,订婚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不是儿戏!”梁语泠试图劝说,“赵家的人……”
“够了!”梁老太太再次打断她,语气变得严厉而决绝,“我不想听你那些借口!梁家几代人都是如此!你以为你是例外吗?!如果你执意违抗,不肯在下个月十五之前与赵宇杰订婚,那你就从梁家彻底搬出去!梁家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父亲在公司的职位也会被罢免,你的齂亲,也回娘家去!梁家,不再承认你这个子孙!”
这话比之前梁振海的威胁更加严厉。剥夺她的继承权、财产,她可以接受,但牵连父亲的职位、让齂亲回娘家,这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资本派竟然卑鄙到这种程度,用她的至亲来逼迫她!
林慧茹听到老太太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拉着梁语泠的手哭求:“语泠,别闹了!快答应吧!不能连累你爸爸妈妈啊!”
梁振华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哀求:“语泠,再想想,没有别的办法了……”
梁语泠看着父齂哀求的眼神,看着老太太冰冷的面孔,看着梁振海一脉幸灾乐祸的表情。她知道,他们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如果她不妥协,父亲和齂亲在梁家的地位都将不保。
然而,让她嫁给赵宇杰,嫁给那个令人作呕的阴谋,她宁可去死!
妥协,还是反抗?生路,还是绝境?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著所有的可能性。下个月十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在这之前完成合法结婚,并且让这个婚姻看起来真实可信(至少表面如此),才能有效地阻碍订婚。
她之前筛选出的“猎物”名单,还需要更长时间的深入调查和评估,确保没有风险。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冒险,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看起来最符合条件、并且愿意配合她完成这场闪婚的人。
悬崖边上,她没有退路。要么跳下去,粉身碎骨;要么搏一把,抓住那渺茫的生机。
她的目光扫过梁家主厅里每一个人的脸,将他们的嘴脸深深印刻在心里。这份屈辱和愤怒,让她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她不能让父齂因为她而受苦,但她也不能因此就放弃自己,放弃反抗那个试图吞噬梁家的邪恶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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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办法,就是拚命在规定期限前,完成她的闪婚计划。然后,利用这个婚姻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去积蓄力量,去反击。
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清浅的眸子中,冰霜重新凝结,比任何时候都更冷,更硬。
“祖母,大伯,姑姑,堂兄。”梁语泠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冷酷,“你们的要求,我听清楚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妥协了。梁振海甚至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很好。”梁老太太点了点头,“知错就好。下个月十五,我会亲自给你安排订婚事宜。”
“不。”梁语泠再次让他们所有人意外。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我的意思是,你们定下了期限。我接受这个期限。”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向梁振海:“下个月十五之前,我不会与赵宇杰订婚。”
梁振海脸色一变,刚想发怒。
梁语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完成我自己的婚姻。”她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会在下个月十五之前,与我自己选择的人,合法结婚。”
她看向梁老太太:“祖母,婚姻的法理效力高于家族的约定。孙女选择遵从法律,完成婚姻大事。这同样是完成了梁家子孙的婚姻责任,只是对象由我自己决定。”
她这是在玩文字游戏,用法律的框架来对抗家族的规矩。合法结婚,确实比未完成的订婚更具效力。家族再想逼迫她嫁给赵宇杰,就需要先让她离婚,程序上复杂得多,也给了她更多回旋的空间。
“你!你简直是玩火自焚!”梁振海指着她,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梁秀丽也尖叫:“你以为结婚是想结就结的吗?!你找得到人吗?!谁会愿意娶你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大小姐?!”
梁语泠没有理会他们的咆哮,她的目光落在父亲和母亲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
“爸,妈,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受苦。”她低声说,但那句话,仿佛也包含了对他们的一种承诺——她会想办法,让他们不再受制于资本派。
她转向梁振海,眼神冰冷:“既然期限已定,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请各位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下个月十五之前,我梁语泠,一定会完成我的合法婚姻。”
她说完,没有等待任何回应,转身,大步走出了主厅。这一次,她的步伐更加坚定,更加决绝。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爆发出的震天怒吼和哭喊声。
她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家族的彻底决裂,资本派不遗余力的打压,以及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闪婚对象并完成所有手续的巨大挑战。
但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一场看似荒谬,实则充满算计和反抗的闪婚。
她必须找到那个“穷小子”。越快越好。
她的脑海中,那个筛选模型在疯狂地运行。她需要降低风险,降低要求,只要能在期限前合法结婚就行。她甚至可以考虑一些看起来更“普通”、更容易接触的对象。
在江城的某个角落,陈思洵通过监控画面,完整地看到了梁家主厅发生的一切。他看到梁语泠面对家人的逼迫和威胁时的平静和决绝,看到她眼中闪烁的不屈光芒。他听到她用法律对抗家族规矩时的聪明,以及她最后那句掷地有声的承诺——下个月十五之前,她会合法结婚。
他嘴角深邃的笑容更盛。时间紧迫?悬崖边的决定?很好。他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节奏。
“周延。”陈思洵拿起电话,“计划可以加速了。”
“是,老板。”电话那头的周延立刻回应。
“她现在急了。”陈思洵看着屏幕上梁语泠的侧影,“她会降低筛选标准,寻找最容易得手的目标。我们的‘猎物’,要恰好出现在她最容易找到的地方,并且表现出最符合她需求的状态。”
“明白。”周延沉稳地回答。
陈思洵挂断电话,目光深邃地看着屏幕。他为梁语泠的勇气和智慧感到欣赏,同时也为她即将踏入他早已设下的棋局感到一丝兴奋。
她以为她在找猎物,却不知道猎物已经守候多时。
下个月十五。时间不多了。但对陈思洵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一场命运的邂逅,在江城的夜晚,即将以一场荒谬的闪婚为开端,正式上演。
梁语泠,你以为你找到了破局的棋子?不,你只是走进了我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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