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盯着方雅留下的那部手机,屏幕上的分析报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冷光,像一把?抵在她的喉咙上。
她颤抖著拨通了周明远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路遥?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路遥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紧张。
"我在学校实验室。出什么事了吗?"周明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背景的键盘声戛然而止。
"周明远,你就在原地待着别动,我……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路遥挂断了电话,抓起背包冲进雨中。
计程车在校门口停下的时候,雨势已经减弱了一些,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寒意。但是路遥已经顾不得撑伞,一路小跑到了计算机学院门口,此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周明远。
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周明远正独自对着电脑在工作。见她浑身湿透地闯进来,他立刻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你脸色很差。外面下著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就跑过来了,"周明远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眉头紧锁,"你生病了?"
路遥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掏出了那部手机:"你快看看这个。"
周明远接过了手机,他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了凝重。突然,他转身回到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对比图。
"他们确实追踪到我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这并不是全部的证据,只能证明有人从这附近入侵了永字系的伺服器,不足以直接定罪。我们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路遥抓住他的手臂:"我们有多大概率会被起诉?"
周明远推了推眼镜,:"如果宏远全力施压的话,大概率还是会的。"他指向屏幕上一串加密代码,"但我用了好几层跳板,他们没法证明具体是谁操作的。"
路遥用力摇头,水珠从发梢甩落:"方雅暗示他们有更多证据。周明远,你必须立刻停止所有调查,删除一切痕迹。"
"现在收手的话,其实已经晚了。"周明远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而且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宏远洗钱的最终证据,这是彻底击垮他们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路遥猛地合上他的笔记本,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周明远,你听不懂吗?你会坐牢的!"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伺服器机箱运转的嗡嗡声。
周明远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路遥从未见过的受伤:"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父亲的公司?"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路遥脸上。她松开手,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实验台:"周明远,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对不起,只是我自己不敢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可以把我放在比公司更重要的位置。对不起…"周明远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沉默下来……
路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在潜意识里权衡利弊——周明远的安全与父亲公司的存亡,究竟哪个在自己心里更重要?
她不知道。
重生者的思维惯性让她本能地计算得失,却忽略了眼前这个真实的人。
"是我要说对不起。"她最终说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不知道,她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慌很慌,我不想要再一次经历那些噩梦了,我不想要重蹈覆辙,明远,我真的很怕……"
周明远叹了口气,拉过了她冰凉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又干燥,与她的湿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明白。但是路遥,这件事已经不只是商业竞争了。"
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上面标注着惊人的数字,"宏远涉嫌洗钱金额超过十亿,背后可能牵扯了更多犯罪事实。如果我们现在退缩的话,就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要受害。"
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我们这次退让了,就意味着彻底进入被动状态,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也就是我们先前付出的一切心血,都打了水漂,路遥,你真的甘心吗?”
路遥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内心的情绪不断翻涌。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闻里那个获得最高级别褒奖的周明远,正是以这种近乎固执的正义感闻名学界。而她,一个重生者,却在这里用商人的思维在衡量对错。
"一天的时间。"她最终妥协,声音很轻很轻,"如果24小时后你还能保证安全,我就不再阻拦你。"
周明远点点头,轻轻拥抱了她。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清新好闻,能让人安心下来:"请你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回宿舍的路上,路遥的脑海里不断回放那句刺痛她的话——"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公司?"。
她想起前世父亲破产后抑郁而终的样子,想起母亲变卖首饰维持生计的夜晚,也想起这一世周明远熬夜帮她调试代码的侧脸,想起他在月光下说"喜欢你"时微红的耳尖。
夜雨再次变大,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脸颊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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