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典把车停进商场地下车库，引擎熄火的瞬间，他利落地单手解开安全带，另一只手仍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钢筋水泥的迷宫里。

他领着她穿过商场大厅，径直走向东南角那家店铺。天然石材与深色玻璃构筑的外立面在灯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没有张扬的logo，只有几款经典手袋在落地橱窗内静静陈列，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散发著内敛的奢华气息。

这家店确实也不需要显眼的招牌，橙色包装盒本身就是最好的招牌。

刚刚到上海上大学的时候，吴悠就听说过这里的规矩，想买特定款式需要先消费其他商品积累额度，她上海本地的室友说这个叫“配货”。

她记得前公司茶水间里，行政总监Vivian对着手机抱怨时涂著唇釉的嘴角下垂的弧度——“半年了，我的包还在waiting list上呢”。

玻璃门无声滑开的瞬间，穿藏青色套装的柜姐已微微?身。橙色丝?在她颈间折出完美的温莎结：”祁先生下午好。”

她的目光在吴悠身上停留了0.3秒，又迅速扬起标准的微笑。那转瞬即逝的打量却让吴悠局促地低下了头。

“祁先生，您预定的Birkin30奶昔白到货了。”

柜姐转身取出一只橙色礼盒，盒子上系著纯白缎带，烫金的logo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祁典用眼神示意她将礼盒递给吴悠。沉甸甸的盒子落入手中，吴悠觉得这一切都恍惚的像一场梦。

女性的一生似乎总在追逐不同的容器。

十六岁背着塞满零食的帆布包，二十二岁换成能装下简历的托特包，等真正步入职场才明白，原来茶水间里那些被随意搁置的铂金包，才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

她清晰记得大学室友晃着新做的水晶甲说：“三十五岁前拿不下Birkin，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那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帆布包边缘脱线的针脚，觉得那个橙色盒子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而此刻，这个象征著身份跃迁的物件正真实地躺在她的掌心，皮革的温度透过包装盒传来，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发什么呆啊，打开看看。”他声音很淡，就像在买一件普通的小玩意儿，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敲了两下，“不喜欢就换。”

柜姐在一旁适时补充：“我们还有其他款式可以试背，需要的话我帮您把贵宾室准备好。”

吴悠去?他的衣角，他今天穿了件挺括的黑色西装外套，料子凉而滑，在她指间留不下一点皱褶。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压得低，像在说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噸。

在这个用配货额度衡量价值的空间里，拒绝反而成了最奢侈的举动。

吴悠注意到柜姐审视的目光再次从她身上掠过，又快速回到祁典身上。

阳光透过橱窗，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呈现出不同长度的阶级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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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典忽然笑了。他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下弯，显出几分难得的少年气。“吴悠，”他连名带姓地?她，“你今天是存心的？”

柜姐识趣地退到一旁整理丝巾，灯光下那些绸缎泛著水一样的光泽。

他不等她回答，径自把包从盒子里取出来。金属扣碰出清脆的响，像某种宣告。“背着，”他说，“我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吴悠不动。他便自己动手，把手提带温柔地塞进她的手心。这个动作让他不得不俯身，呼吸扫过她耳畔时，她闻见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和自己身上一样。

祁典直起身，目光专注地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直看得她耳尖微微泛红。

他这才迈步走近，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这个动作让他定制西装的袖口微微上移，露出半截价值不菲的腕表：“说了要给你买包的。”

他的目光扫过陈列柜，“不喜欢这个牌子，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停顿片刻，又轻声道：“不过我觉得这个颜色很衬你。给我个面子，嗯？”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声音又温柔得不像话，让吴悠所有拒绝的话都哽在喉间，最终只能轻轻点头。

两人拎着那个醒目的橙色购物袋走出了店铺，吴悠轻轻拽了拽祁典的衣袖：“好了，我们回家吧。”

祁典却笑了。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晚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在发丝间停留了片刻：“不着急，”他扳着手指数着，“衣服、鞋子、化妆品，还有首饰，都还没买呢。”

“真的不用，”吴悠连忙摇头，“陈阿姨很细心，准备的那些已经很齐全了……”

祁典忽然伸手将她转过来。他的手掌贴着她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那颗浅褐色的痣：“那些不过是应急的。”他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我要你选自己喜欢的。”

商场的灯光落在他肩头，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柔。

吴悠望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今早陈阿姨给她拿新的衣服鞋子过来时说过的话：“吴小姐，这些衣物都是按祁先生吩咐准备的。”

这天，祁典拉着她把这个?层的高档商场逛了个遍。

从一楼的奢侈品专柜开始，他带她推开每一扇她不曾涉足过的玻璃门，像是要带她认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吴悠已经不记得自己试了多少件衣服，多少双鞋子。

真丝连衣裙在她腰间收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蓝色羊绒大衣衬得她肤色莹白，柜姐微笑地站在一旁，眼里带着真诚的赞叹：“这位女士气质真好，穿什么都好看。”

“后备箱都要装不下了……”在试到第七双鞋子的时候，她终于小声抗议，声音里带着软软的倦意

祁典那时正俯身替她系鞋带，闻言抬头一笑：“那怎么办，换个大点的？”

直到夜色漫过商场的玻璃穹顶，他才终于松口说回家。

电梯缓缓下行时，祁典侧过头看着吴悠，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几秒：“今天试的那些口红……”他顿了顿，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都很好看，下次不用选了，全部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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