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又一次在实验室醒来，脸颊上还压着几道数据稿纸的印子。
他眯起眼，看见李所长正拿着他的实验报告站在操作台前，镜片后的眼睛闪烁著异样的光彩，手指在「抗皱性提升47%」的数据上反复摩挲。
“小陆啊，”
李所长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闪著精光，
“这个项目要是成了，咱们所今年能拿部里三个重点项目。”
“还差最后阶段的稳定性测试。”
陆沉舟突然起身，不著痕迹地抽回文件，
“低温环境下的分子链重组还没……”
李所长突然凑近，“所里刚接到通知，这类重大突破项目的主研人员，可以推荐去中央党校进修。”
烧杯里的溶液突然沸腾起来。
陆沉舟盯着剧烈翻涌的气泡，慢条斯理地调整著酒精灯，
“我还是更适合在实验室。”
“对，你还年轻，”
李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是为国家拼搏做贡献的年纪，以后这种机会，还多得是，”
他顿了顿，“咱们做科研的，最后最好的归途还是从?，等我这位置空出来，你……”
陆沉舟的后背绷紧。
他太明白这个老狐狸的意思了。
李显军今年已经四十了，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他摆明了想用陆沉舟的研究成果，给自己换一个党校进修的名额。
“所长，”
陆沉舟及时打断他，“最后的实验结果还没出来，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李显军脸上的笑容一僵，压低声音道，
“这样…你把报告整理好，下周我带去部里汇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陆沉舟指尖轻敲实验台，故作犹豫道，
“其实...华侨商店最近在搞技术试点，我想......”
“华侨商店？”
李显军眉头一皱，“给哪个单位？”
“个体商户，”
陆沉舟推了推眼镜，“但手艺确实……”
“胡闹！”
李显军突然拔高声音，“这种级别的成果，起码得是国营大厂！”
他拍着陆沉舟的肩，语气又软下来，
“小陆啊，眼光要放长远……”
陆沉舟镜片后的眸光一暗。
他心里明白，所里《科研成果转化管理办法》第七条写明，重大技术突破可对接商业试点。
但最终审批权还是在李显军手里，李显军这是摆明了既要卡流?，又要白嫖成果。
陆沉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数据，语气平淡，
“所长说得对，我再完善下报告。”
“下周三前把完整报告交上来。”
王所长临走时重重捏他肩膀，却在触及他衬衫下隆起的肌肉时愣了愣。
这个书呆子什么时候练得这么结实？
实验室门关上的瞬间，陆沉舟立刻锁死文件柜，嘴角勾起冷笑。
既然所里有这项规定，只要他按照流?走，李显军这个所长根本卡不住，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从抽屉底层抽出一份华侨商店的平面图，在女装区画了个红圈——
那里正对着外汇柜台，是客流量最大的黄金位置。
他不在乎那个所谓的党校名额，他只想让那个总在夜市灯火里埋头踩缝纫机的身影，堂堂正正走进华侨商店的玻璃橱窗……
清晨的阳光刚洒进锦绣制衣坊，陈锦绣正手把手教女工们锁扣眼的新针法。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门板被人狠狠踹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闯了进来，抡起板凳就砸向缝纫机。
女工们尖?著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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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就是你教唆我婆娘造反？！”
陈锦绣这才看清，男人身后跟着满脸是血的林招娣。
小姑娘死死拽著男人裤腿，被他一脚踹开，额头撞在门框上，血顿时流了下来。
“杨牛生你疯了！”
林招娣尖叫着扑上去，“是我自己要离婚！关锦绣什么事！”
杨牛生一把揪住她头发，对着围观的街坊嚷嚷，
“都看看！就是你这破店教唆我老婆！”
他淫邪的目光扫过屋里惊恐的女工，“大家看清楚！这女人专招已婚妇女，谁知道背地里干什么勾当！”
陈锦绣丳起裁布剪刀就冲过去，
“放你娘的屁！”
剪刀尖抵住杨牛生咽喉，“自己没本事养家，让招娣一个人养全家，靠打老婆逞威风，你也配当男人？”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
林招娣突然扑到围观人群前，扯开衣领露出狰狞的烫伤疤，
“去年冬至，他用烟头烫的！”
接着她又扒开头上、身上所有的旧伤给街坊邻居看，声音抖得厉害，却字字清晰，
“这些，这些都是他打的，每次都是还没好，他喝了酒就又打我，要不是锦绣收留我……”
杨牛生暴怒扬手，陈锦绣猛地拉过林招娣。
眼看巴掌要落下，突然三个黑衣保镖冲进来将他摁在地上。
“住手！”
三四个黑衣保镖突然冲进来，瞬间将杨牛生按倒在地。
秦明月踩着高跟鞋疾步而来，香奈儿套装都跑开了襟，一把抱住陈锦绣，
“伤著没有？”
转头就踹了杨牛生两脚，“畜生！谁让你来这里闹事的！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更令人惊讶的是，林世琛快步跟来，竟自然地揽住秦明月肩膀，
“明月，别气坏身子。”
接着，掏出手帕给她擦汗，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回。
陈锦绣瞪圆了眼睛。
“你们......”
陈锦绣刚开口，就被秦明月瞪回去，
“先解决这个杂碎！”
地上，杨牛生还在叫骂，“奸夫淫妇！我要去派出所......”
秦明月冲著旁边的保镖说道，“看什么看，报警啊，让这个家暴男死在牢里最好！”
说著，她走过去拉着林世琛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世琛，你快让人把他解决了，我看着他恶心！”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马上让律师来处理。”
林世琛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脸蛋，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等一下！”
陈锦绣从两人腻歪的戏码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林招娣，
“他同意离婚了吗？”
林招娣无奈地摇摇头。
陈锦绣看向林世琛，“林少，能不能让你的律师帮忙一起处理一下呢？”
林世琛看着淡然的陈锦绣，嘴角勾笑，他是打心底欣赏这个女人，可惜，入不了对方的眼。
“行，那这，算不算你?我一个人情？”
陈锦绣看了眼秦明月，嘴角噙笑，“算，记在明月账上！”
“好啊，你俩就知道拿我打趣！”秦明月娇嗔道。
“好了，我带人去处理了，”
林世琛在她额头亲亲吻了一下，“你好好和你的姑奶奶聊，我去外面等你！”
说著，林世琛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陈锦绣看着一脸娇态的秦明月，玩味笑道，
“说吧，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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