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夜市摊位前灯火通明。

陈锦绣的摊位前已经支起了专业展示架，两个年轻姑娘正熟练地向顾客介绍著新款。

“锦绣，这进货单不对啊，”

张桂芬皱着眉头把单子递过来，“这涤纶混纺和真丝怎么进这么多，都够出上千件了。”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风衣和旗袍咱后期不是要减产了吗？”

陈锦绣余光扫过不远处假装买烟的陌生面孔，接过单子随意翻了翻，

“没事，老客户预订的，总有人要。”

她拉过张桂芬，小声说道，“让作坊继续赶工我们之前的款式，新款的红衬衣……”

她凑到张桂芬耳边，“你下班来我家做，工钱按三倍算。”

“钱不是问题，”

张桂芬忧心忡忡捏了捏包里的大红布料，

“这大翻领...真能卖出去？”

她比划著领口，“现在都兴小立领……”

陈锦绣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放心，保准卖脱销。”

再过两个月就是春节了。

中国人的习俗向来喜红，更何况，她清楚地记得，今年，庆奶会穿着一件红色大翻领红衬衣登上春晚。

那晚之后，当年那件大翻领红衬衣，引发了多少人连夜排队抢购。

这次，她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快速积累资本。

陈锦绣瞥了眼不远处杜龙派来盯梢的?疤脸，突然提高音量，

“明天让三子再去周边收收布料，到时候《上海滩》正式推广开来，多少厂都会扩大生产的，这料子指定涨价。”

那?疤脸眼珠一转，快速转身离开了摊位。

“龙哥，那娘们儿又进了涤纶混纺和真丝，还搭了些红布。”

?疤脸把从仓库顺来的红布塞进杜龙手里。

“红布？就这破布，能做啥？”

龙把玩着手下偷来的红布角料，眼里闪著精明的光，

“她作坊里呢，有什么动作？”

“她作坊里灯火通明，还是赶的原来的款式。”

杜龙深深吸了口烟，“我就知道这娘们儿在骗老子，这么一块肥肉，她怎么可能舍得说放就放，搁这儿跟我玩明修栈道呢。”

他眯起眼睛，“去，把越南妹都调到三号仓库，二十四小时轮班。”

?疤脸凑过来，“老大，那这红布是用来……”

“蠢货，”

杜龙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这娘们儿防着我们呢，混几块破布在里面，就想迷惑老子，她越这样，越证明要死磕风衣市场！”

他冲花衬衣招了招手，“你去给老?打个电话，告诉他，那批货我全要了，明晚就噷割。”

他阴笑着点燃那块红布，“陈锦绣，老子要让你一件风衣都做不出来！”

—

这两天，陈锦绣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周野在外地，陆沉舟去了香港，没有男人在身边晃悠，她反而觉得效率翻倍。

白天盯生产，晚上盯摊位，间隙还要跑新厂房，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她进步的速度！

新厂房的水泥地面已经干透，陈锦绣踩着高跟鞋在空荡的车间里转了一圈，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

“绣姐，水电都改好了。墙也刷了，”

瘦猴小跑着递上清单，“您看还要添什么？兄弟们提前去跑。”

陈锦绣扫了眼单子，“不急，厂子要过段时间，等我完成件大事之后才用，”

她指尖划过崭新的墙面，“不然，到时候，我怕有人来闹事。”

陈锦绣抬头指著天花板，

“通风口再加宽十公分，之后的缝纫机功率大，散热要好。”

瘦猴拿着小本本跟在陈锦绣身后，在新厂房里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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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新装的玻璃窗照进来，水泥地面泛著青灰色的光。

陈锦绣用高跟鞋尖点了点地面，

“这里再加道排水沟，服装厂最怕积水。”

“好嘞！”

瘦猴忙不迭在小本子上记着，钢笔字居然意外地工整。

陈锦绣瞥了一眼，“字不错啊。”

“嘿嘿，读了几年书……”

瘦猴挠挠后脑勺，麦色皮肤泛起红晕，“后来家里供不起，就让妹子去读了。”

陈锦绣正在检查电路的手顿了顿，

“你家倒开明。”

“女娃没本事要吃亏的！我是男的无所谓，”

瘦猴脱口而出，又急忙补充，“我们好几个兄弟都是送的妹妹去读书，都多亏了野哥帮忙……”

陈锦绣愣愣看着瘦猴，突然发现他今天话有点多，似笑非笑看着他，

“周野单独给你打钱了？今天这么卖力夸他。”

瘦猴顿时卡壳，耳根子发红，

“不是...绣姐，野哥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但是他对你真的是实打实的好。其实，也不是说有没文化的都是坏人，书读得多的都是好人，那学问越高，心眼儿还越多呢……”

他小心翼翼看向陈锦绣，“绣姐，你说…是吧？”

陈锦绣突然笑了，搞半天，这群家伙是替他家老大盯着后院呢。

“那我看你，学问应该就挺好的，”

毕竟，心眼儿挺多的。

陈锦绣拍了拍瘦猴的肩膀，笑道，

“放心，你绣姐，不需要男人！”

陈锦绣大步走向门口，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

“就像你妹妹不需要靠嫁人改变命运一样。”

她掏出小本子，在「待办事项」上划掉「厂房验收」。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

「杜龙，收网倒计时7天」

—

陈锦绣裹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慵懒地倚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在暖黄灯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

“喂？”她漫不经心地接起。

“宝贝！你早该搬进去了！”

秦明月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明天张妈和李嫂就回去上班，缺什么就跟她们说。”

陈锦绣用肩膀夹着电话，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葡萄，

“不用那么麻烦...我经常都不在家……”

“必须的！”

秦明月打断她，“那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多吓人！对了，我衣帽间最底下那格全是给你留的首饰珠宝，你尽管拿去戴，戴不了卖了也行，到时候我再让林世琛给我买，男人的钱，不用白不用，我不用，他自然会给别人用。”

经典的秦明月发言，陈锦绣无奈地笑着打断，

“你在香港怎么样？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

秦明月兴奋的喋喋不休，“我每天就狂用他的钱，昨天刚给我买了卡地亚的镯子，今天又带我去半岛酒店吃下午茶……”

她压低声音，“我让他开了个瑞士账户，存了五十万...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姐妹儿我养你。”

陈锦绣无奈地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大腿上画著圈，

“设计学院联系好了吗？什么时候去上课？”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的话我都记着，”

秦明月不耐烦地拖长音调，“后天就去圣马丁的设计班...到时候给你物色最厉害的设计师。”

陈锦绣挑眉，“我倒希望那个设计师是你。”

秦明月娇嗤一声，“本小姐勉强做做模特儿还行，做衣服，算了吧。”

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了，你猜我今天在半岛酒店见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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