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压低声音道，“绣姐，按你的安排，咱们找人分几次给杜龙下了好几笔订单，那孙子果然上钩了，还是走的那条见不得光的渠道。”
陈锦绣指尖在桌面轻叩，眼神冷静，
“量够定罪了吗？”
“够够的！”
瘦猴压低声音，“这批货要是被查，肯定是要吃花生米的！”
“到港时间确定了吗？”
瘦猴摇头，“还没，但就这几天了。”
“好。”
陈锦绣眸色微沉，“这几天摊子和作坊照常，别让他起疑。”
“明白。”
瘦猴应下，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绣姐，真的不告诉野哥吗？”
陈锦绣望向窗外，轻声道，
“我来说。”
瘦猴松了口气，挠挠头，
“那就好……绣姐，兄弟们都知道你是为了野哥好，可咱们从没瞒过他事儿，兄弟们这几天见着他都发虚……”
陈锦绣笑了笑，语气缓和，“等这事过了，大家就安心跟他做车队，该读书的读书，以后的路还长，总得走正道。”
瘦猴重重点头，刚要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陈锦绣眼神一凛，瘦猴立刻噤声，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走廊空荡荡的，楼下依旧是女工们「哒哒哒」踩缝纫机的声音。
“可能是猫。”瘦猴回头道。
陈锦绣神色未松，低声道，“最近让兄弟们都机灵点，行动前绝不能走漏风声。”
瘦猴认真点点头。
“你回去给周野说一声，让他晚上单独来找我一下。”
“好的，绣姐！”
瘦猴刚走，陈锦绣站在二楼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窗框。
楼下女工们依旧说笑着踩缝纫机，工位上，没有一人缺席，可那声异响却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傍晚时分，周野今晚连饭都没吃，在宿舍里鸡飞狗跳，
"操！老子的发胶呢？！"
他对着镜子第八次抓头发，又「呲呲」猛喷两下香水，呛得王强直咳嗽。
“野哥你够了！刚才不是喷过了吗？”
“喷过了吗？”
周野凑近闻闻袖口，咧嘴一笑，“没事，再补点，今晚，可是老子的大日子！”
王强翻了个白眼，“至于吗？绣姐就叫你去她家一趟，你搞得像要去卖一样！”
“你懂个屁！”
周野对着镜子转了个圈，黑色皮夹克擦得锃亮，“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我！还是晚上！还特意说一个人去！”
他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地练习微笑，“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今天看我揍那俩孙子特别帅，终于被老子的男子气概征服了！”
他摩挲著下巴，眼神半眯，寻找自己最帅气迷人的角度，夹成气泡音，对着镜子一脸痴迷，
“绣儿~我愿意！”
“yue~”
满屋子兄弟都要吐了。
“野哥，你，你真有潜力，出去卖的潜力！”三子不怕死地「恭维」道。
“滚！”
周野一脚踹过去，“那也要看对象是谁，要是绣儿...老子洗干净躺平再倒贴！”
折腾将近快两个小时，周野终于出门了。
他在陈锦绣家门口，凹了个自认为最帅的姿势，按响门铃，还特意把皮夹克领子竖起来。
门一开，浓烈的香水味先他一步冲进屋里，陈锦绣被熏得后退两步。
“钱不够用转行了？"
她皱眉打量眼前这个像开屏孔雀似的男人，“哪个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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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得意的表情一僵，
“啊？”
随即又扬起下巴，单手撑在门框上，“绣儿，我今天帅不帅？”
陈锦绣的眼神从疑惑变成担忧，怀疑他是不是白天打架把脑子打坏了。
半晌叹了口气，“进来吧，有事跟你说。”
“好嘞！”
周野一个箭步窜进屋，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周野进屋后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陈锦绣反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按在沙发上。
“坐好！”
她从抽屉里摸出香烟，点上。
周野察觉到气氛不对，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
陈锦绣吐出一口烟圈，“我准备彻底除掉杜龙。”
周野闻言轻笑，“好，到时候我安排人把码头围了。”
陈锦绣夹着烟的手指一顿，诧异地看向他，
“你知道？”
周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下面的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要是连这点异常都察觉不到，我早死八百回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不过这帮臭小子倒是真听你的话，你说不让说，他们就真能憋住。”
他顺势蹲在陈锦绣面前，仰头看着她，
“我让王强他们去查了查，发现你让人给杜龙下订单，那孙子为了多赚点钱肯定会铤而走险。”
周野嘴角微勾，“我猜，你不是要他的货，就是要他的人。”
陈锦绣怔住了，香烟在她指间静静燃烧，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蹲在她面前的周野，皮夹克绷紧，勾勒出结实的肩膀线条，那双总是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
灯光从他头顶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发光。
周野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打算，我找人去查，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确保最坏的情况，我能给你兜底。”
“你……”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个一向看似不著调的人，早已在背后为他织起一张绝对的安全网。
周野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
“你老公是不是很帅？”
陈锦绣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失态。
她掐灭烟头，将计划全盘托出，“杜龙那批货到港当天，我会通知海关抓人，这次的量够他吃枪子了。”
她直视周野的眼睛，“我要你答应我，绝不接手杜龙的生意和地盘，特别是他那些走私线路和客户。”
周野眼神飘忽了一瞬，陈锦绣立刻提高了几分音量，
“周野，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好好好，答应你！”
周野立刻哄道，“早不碰了，我现在只想安安心心跟着你做服装，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将陈锦绣的手放在唇边，“兄弟们谁不知道啊，我在你面前最怂了，你说一，我绝对不敢说二！”
周野心疼看着陈锦绣清秀的脸庞，
“你说你这么小一只，就敢一个人布这么大个局，难怪最近都瘦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给我说，别再一个人去冒险了！”
陈锦绣的心不受控颤了颤，收回了手，避开他的目光，
“还好，我只负责安排，大部分事儿都是瘦猴在做。”
周野笑笑，眼中闪过骄傲，“那是，我周野带出来的兄弟，自然随我，个个义字当头，”
他坐在陈锦绣身边，“当年瘦猴老娘病得快死了，他爹把他妹妹卖给了人贩子，是我带兄弟连夜扛他娘去的医院，又从人贩子手里把那丫头救回来的，你看，这儿还有道疤呢。”
周野指著自己头上的疤往陈锦绣跟前凑，顺势躺在她腿上，
“这恩情，他记一辈子。”
陈锦绣太了解周野，这人痞气外壳下藏着把义气的标?，有恩必报，至死方休。
只是义气和善良一样，都希望所遇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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