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我替白玉给你赔个不是，它平时挺乖的。”
萧清夜看着自己手背上明晃晃的三道爪印，视线又落到了贺兰雪怀里张牙舞爪的白玉身上。
贺兰雪双手按著白玉的身子，低下头示意它安静下来。
白玉气鼓鼓的团成一团，用屁股对着贺兰雪，似乎在说你怎么不懂我的心？
萧清夜心想这小畜生倒是通灵性，只可惜刚才贺兰雪来的太巧，他在那一瞬间听到贺兰雪声音的时候，立刻把捏的姿势改成了抱。
却不想畜生的感觉很灵敏，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爪子抓上来他根本没防住，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贺兰雪愧疚的抱着白玉起身，道：“实在对不起，你跟我来。”
贺兰雪目光太过诚恳，萧清夜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跟在了她后面。
之前一直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后背，萧清夜才发现她消瘦了很多，就像是真的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随即萧清夜又觉得可笑，瘦了就瘦了，怎么不病死呢。
不行，贺兰雪得好好活着，要死也得死在他手里。
贺兰雪莫名觉得鼻子有点痒，揉了下鼻子走到了亭子里面，回头示意萧清夜坐下来。
萧清夜看了她一眼，她将白玉放在地上，蹲下来小声跟白玉讲道理：“陆公子是我请来府上做客的客人，你要乖乖的，安分一点。”
那样子就像是把白玉当成一个正常人类了。
萧清夜第一反应是贺兰雪不正常，第二反应是觉得她变化很大。
这段时间萧清夜对贺兰雪恨之入骨，以前那些觉得甜蜜的，支撑他走下来的回忆全部成了毒药，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浑身恶心，刻意的去选择了遗忘。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件事。
贺兰雪从来都不喜欢小动物，甚至因为那莫须有的洁癖，她根本就不让那些带毛的动物近身，还记得小时候他跟父亲去打猎，跑的满头大汗只为给她追一只小白兔当做生辰礼物。
他满怀欣喜的将礼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却一脸嫌弃的捏著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萧怀瑾，你臭死了！”
“我才不喜欢这种带毛的东西呢，又脏又不好养，随随便便就玩死了。”
当时他只觉得她还小，现在想想，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把生命当一回事了吧，也是……他的命她都毫不在乎，更别说区区一个小动物了。
当时那写满嫌弃的脸和现在这张又温柔又有耐心的脸融合在一起，萧清夜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人失忆真的会改变本性吗？
“你很喜欢猫吗？”
贺兰雪回头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她点点头：“对，我最喜欢的就是猫了，白玉很乖的，你多接触接触也会喜欢它的。”
萧清夜没说话。
贺兰雪安抚好白玉，这才站起来拿起酒壶递给萧清夜。
萧清夜愣了一下，从旁边的木盘里拿了一个酒杯，心想有生之年居然能和贺兰雪对月饮酒，实在是可笑。
下一秒贺兰雪就忍不住笑了。
“陆公子，我是让你把手伸过来，我好给你冲洗伤口啊。”
萧清夜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贺兰雪勾著唇还在笑。
看着她那明艳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萧清夜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他顿了顿脸色立刻冰冷下来：“别笑了。”
“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声好，每一声都若羽毛在他心上划过。
萧清夜的手垂了下去，他捏紧了拳头，为这样的自己觉得生气。
“手给我吧。”
他另一只手正要上去又想起了什么，道：“你把酒壶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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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也意识到男女有别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她将酒壶递过去。
萧清夜拿着酒壶就往手背上灌。
“你……”那一声‘慢点’还没说出来就化作倒吸凉气的声音。
陆修远真当大侠，面不改色的给手背上浇了半壶酒。
他没表情，但旁边看着的贺兰雪眉头已经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似乎那伤是在她身上一样。
确实看着挺疼的，而且白玉抓的很深。
“怎么？”他问。
贺兰雪敬佩不已的抱拳：“陆大侠不愧是江湖中人！真乃豪杰！”
“陆大侠？”
贺兰雪又笑了笑：“我看你武功很好，气质也很好，觉得你很像话本子里行侠仗义的大侠，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行侠仗义。
萧清夜沉默片刻，也许是藏在少年心事里最隐秘的期盼被勾了起来，他竟然拿起那酒壶给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若瑜，以后我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一人一剑走天下，平不公之事，交忠义之人，与心上人踏遍山河，你呢？”
少年萧清夜满怀期待的看着旁边的贺兰雪。
而贺兰雪正满怀憧憬的看着宫墙的方向：“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以后要嫁的人，一定要是天下最好的人，我要过这世间最好的生活。”
当时的少年听到她的话之后在心里暗自发誓，要给心上人最好的生活。
结果一年后他家里就出事了。
而此时，一切都跟他最初预想的不一样了，曾经他一门心思想要娶回家的那个人，费尽心思想要他的命。
这么想着，萧清夜又倒了一杯酒。
贺兰雪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腕，拖着他手里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肌肤接触，可萧清夜却动作很大的甩开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贺兰雪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情绪，仔细去探究的时候，他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萧清夜只冷淡的说了一句：“不要随便碰我。”
贺兰雪点点头：“我刚才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那被贺兰雪碰过的手背正隐约泛著疼。
他恨不得用?将那片她碰过的皮剥下来。
一阵恶寒从心底涌上来。
她是贺兰雪。
是你最恨的人。
贺兰雪端著自己的酒杯在萧清夜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神奇的消失了。
“云苓不让我喝酒，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我陪你喝一杯吧。不过就一杯哦，喝完就去睡吧。”
喝完那杯酒，不一会儿贺兰雪就脸颊发热，她撑著脑袋看着萧清夜。
“明天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来的。”
萧清夜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夜风微凉。
身形娇小的贺兰雪靠在萧清夜肩头睡得香甜，他拢了拢她身上的纱衣，将她打横抱起来，提着灯笼一步步走近黑暗里。
看在这杯酒的份上，晚点再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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