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从来没有见过白玉浮水，而且它也总是表现出怕水的样子，虽然总是在湖边抓鱼，却从来不会跳下去。
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觉得，白玉不会水。
这也就导致在白玉落水的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就跳了下去，然后就发生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乌龙事件。
想到陆修远身上还带着伤都跳下来救自己，贺兰雪感动不已，上岸之后连着对陆修远道了好几声谢。
萧清夜黑著脸接受她的歉意，被风一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在贺兰雪愧疚的目光下无奈开口道：“一只猫而已，你至于亲自跳下去吗？”
“至于。”
贺兰雪没有丝毫犹豫，目光真挚：“对你来说可能白玉只是猫，但对我来说，它是我的家人。”
萧清夜目光微微闪烁，而后陷入了沉默。
眼前这个善良的贺兰雪和曾经那个心狠手辣绝情冷漠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伪装出来的，可是这么大费周章的为了什么？
不管承不承认，在这一刻，萧清夜已经完全把眼前的贺兰雪和曾经那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给区分开了。
就暂且相信她是失忆了吧，如果能一直失忆，其实也挺不错的。
贺兰雪根本没有想到误会大了。
回去泡了热水澡换了衣服之后，贺兰雪又去找了陆修远，让他跟自己去感业寺上香。
“不去。”
萧清夜自萧家落败之后就再也没有敬过神佛，爹娘相继离去之前他整夜跪在佛祖面前祈求上天怜悯，从那之后他就知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与其相信神明，不如相信事在人为。
被拒绝在贺兰雪的意料之中，她早就已经找好了借口，道：“你们江湖之人应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人活着心里总藏着一些没有着落的事，在找不到办法之前，不如先把这些心事说与菩萨听。”
“菩萨虽然不能让你心想事成，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是吗？”
去感业寺的路上，萧清夜很是后悔一起跟着来了，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被贺兰雪给说服，而且居然还戴上了这么丑的人皮面具。
别人走在路上是因为相貌姣好被人多看几眼，而萧清夜完全是因为丑的奇特，才引得路人注目。
看第一眼的时候是被丑吸引，看第二眼完全是出于好奇，好奇人为什么可以长得这么丑。
贺兰雪戴着纱帽跟在陆修远后面抱着白玉，若不是怕陆修远恼羞成怒，早就笑出声了。
要说这云苓也是个人才，说她手艺不精吧，她这人皮面具却看不出任何伪装的效果，说她手艺精妙吧，却把面具做成了这副鬼样子。
萧清夜就这样强忍着路人的目光，跟着憋笑的贺兰雪还有绿枝一起走进了感业寺里。
习武之人对于周围人的呼吸气息特别敏感，虽然贺兰雪极力伪装，但萧清夜就是能看出来她在憋笑。
进门的时候，萧清夜没忍住问了她一句：“很好笑吗？”
贺兰雪挑起纱帽边缘的薄纱，露出了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萧清夜呼吸一窒。
曾几何时，萧清夜对贺兰雪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嗤之以鼻，而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美人别说是京城第一美人，就连这世间第一美人也是当得起的。
“一点也不好笑！”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萧清夜在面具上脸的时候看到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鬼，但他不在乎容貌所以没有看，一路上忍受了这么多嫌弃的目光，此刻又被她这么一说，瞬间脑子一热往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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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萧清夜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他似是被吓醒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贺兰雪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了，刚才他们近的她连他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这一刻后知后觉的脸颊发热。
“还不错。”
萧清夜盯着她绯红的脸颊，觉得心情不错。
贺兰雪连忙放下了纱，但这薄纱根本隔绝不了视线，不止如此，隔着这一层薄纱直接将他们的视线都给柔化的更加温柔。
贺兰雪有些狼狈的别开了目光，而萧清夜丝毫没有撩到了她的自觉，转身就走。
贺兰雪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难以平静下来。
于是贺兰雪想了一个快速冷静下来的办法，她?了一声“陆公子”。
萧清夜回头。
贺兰雪又撩起薄纱看着他那张丑到‘惊骇世俗’的脸，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一秒下头。
“何事？”
贺兰雪冷静无比：“没事，就是?一下你。”
萧清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而是跟在贺兰雪身后的绿枝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凑过来小声在贺兰雪身边问：“小姐，你对陆公子……”
“没有。”贺兰雪下意识否认。
绿枝顿了顿：“可是奴婢还没问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
贺兰雪提高了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可是她看着萧清夜那挺拔的背影，又觉得心里有点奇怪。
若是之前他没戴面具的时候觉得帅容易心动也就罢了，可刚才又为何小鹿乱撞，难不成是病了？
贺兰雪有些奇怪的摸著自己的心口。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贺兰雪摇摇头。
绕过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贺兰雪带着萧清夜来到了最后面一处小佛堂里，这小佛堂跟外面那些陈列著各种香炉的摆设很不一样，就只有一尊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佛。
绿枝在踏入这院子之后就站在了门外，而萧清夜出于好奇直接跟她进来了。
贺兰雪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盏长明灯点燃，却没有在长明灯的牌子上写下祈福之人的名字。
“怎么不写名字？”
“因为心中有愧。”
萧清夜抬眼看她，不知为何，她没提自己，可他却感觉到她说的是自己。
贺兰雪将那长明灯立在玉佛前，跪下身子一脸虔诚的祈祷。
“求得什么？”
长久地沉默后，他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又平静。
“求他平安，也求永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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