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夜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着淮南数十万将士大摇大摆的回京。
这和起先说好的不对劲，于是贺兰敬慌了。
贺兰敬让人去告诫萧清夜，不要再往前了，萧清夜直接把他派去的人给杀了，用行动告诉了贺兰敬自己的答案。
贺兰敬亲自登上城门，手持虎符号令十万将士，却没想到没有人听他的。
“萧清夜！私自带兵入京是死罪，你好大的胆子。”
萧清夜轻笑：“我为救驾而来，何谈死罪？”
“什么救驾！先皇已经去了！”贺兰敬有些慌了。
萧清夜不语，而众将士齐声高呼。
“逆臣太傅，祸乱朝纲，陷害太子，杀害陛下，我等奉命进京，诛杀太傅，勤王救驾！”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贺兰敬扶著城墙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清夜，一瞬间感觉到了大势已去。
萧清夜今日就算带兵冲进京城把所有人都屠了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却仅仅只是站在外面，一步不动都让人感受到了压迫感。
城外是乌压压的一片将士，从上往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头，而他手里的兵符却起不了原本的作用。
贺兰敬就只能这样站着。
宫中，小皇帝不堪大用被吓得屁滚尿流，一直让人打开城门迎萧清夜进来，只要不杀了他什么事都好说。
而朝臣四散逃开，见识过萧清夜的恐怖后也没有人敢与之对抗，明明是春天来临的季节，贺兰敬却像是身处寒冬腊月。
他双手撑著城墙站直了身子看着萧清夜铁甲染血率兵临城，目光凌冽：“萧清夜，你是不是忘了，若瑜还在城中。”
“你踏进京城的那一刻，若瑜便与你阴阳相隔了。”
见萧清夜不为所动，贺兰敬直接让人把贺兰雪带了过来。
贺兰雪被逼着站上城墙，萧清夜抬眼看着那摇摇晃晃几乎悬空的身影，表情不变：“进城！”
贺兰敬没有想到连贺兰雪都不能让萧清夜改变主意，那一刻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从头到尾都只是萧清夜装给他看的，他气愤不已拔剑就要杀了贺兰雪。
却见贺兰雪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在空中漂亮的转身，将他手里的剑踢到了旁边，长剑被那力道震的插进石砖里。
贺兰敬震惊的看着贺兰雪。
“你……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贺兰雪看着他，眼神十分冷漠。
贺兰敬忽然意识到了真相，他颤抖著抬起手：“你不是若瑜，你是谁？”
只见贺兰雪抬手拔剑直接向前，却没有刺进他的心脏，而是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贺兰敬深吸一口气，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站着另外一个贺兰雪，那个贺兰雪缓缓走进，眼里带着些许悲痛。
这才是若瑜。
他几乎敢确定。
与此同时，‘贺兰雪’叫了一声：“小姐。”
若瑜抬手将面具拿下来看着贺兰雪走近，贺兰雪看着他：“父亲，我只是你登王拜相的筹码是吗？”
“在你心里，我是可以随意抛弃的物品对吗？”
贺兰敬震怒：“你早就和萧清夜商量好了对吗？你们联手给我下套，就是为了今天？！”
贺兰雪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擦掉眼泪，睁眼的瞬间眼中已经没了哀伤。
那声质问和眼泪，都是为了原主。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世上，守着她护着她爱着她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萧清夜一个人。
她不该再贪恋亲情的，可能是因为被贺兰敬进宫之前说的那番话感动了，所以她才会带着期盼留到今天。
在曲霜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就该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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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看着他用自己的生命威胁萧清夜，看着他手持长剑毫不犹豫的斩杀自己。
贺兰雪叹了一口气：“曲霜，把他放了吧。”
枯死之树，再难繁荣。
贺兰敬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穷极一生所追寻的权利，也成了黄粱一梦，他精心策划的所有全给萧清夜做了嫁衣，贺兰敬又气愤又恨，可他也明白，如今的局势再无转圜的可能。
贺兰敬攀上城墙看着贺兰雪。
“我留你一条命，是要你活着。”
贺兰雪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
“活够了，也累了。”
贺兰敬看着她，也不知道透过她在看谁，许久之后，他问她：“我去黄泉能见到若瑜吗？”
闻言，贺兰雪大惊。
贺兰敬笑了下：“我早知道你不是她，是不是对我来说不重要，但现在我后悔了。”
贺兰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瑜，父亲来了。”
说罢，他一跃而下。
贺兰雪试图去抓他却什么也抓不到，她趴在城墙上看着他急速下落，连忙喊：“可以见的，她一直在等你。”
那个贺兰雪，一直在等父亲看见自己，一直在等待别人都有的父爱，她小时候乖?懂事可父亲从不看她，直到她开始惹是生非，父亲的注意力才会放在她的身上。
于是她找到了一条靠近父亲的路，把自己伪装起来，让她变得极坏，可后来久而久之他也不看她了，无论她搞出什么大的错事，他都不再看她。
直到那日，她看懂了父亲对权利的向往，于是拼了命的，想要用自己的幸福为父亲换一条路，虽然她也清楚那是一条不归路，可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啊。
装的时间长了，连贺兰雪都忘了自己的本性是什么样子了，她不想当太子妃，也不想当坏人，从始至终她想当的就只有父亲的女儿。
应该会看到的吧。
贺兰雪心想。
最后那一瞬间，在她闭眼之前，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贺兰雪转身扑进他的怀抱里，萧清夜将她抱紧。
“阿雪，跟我回淮南吧。”
贺兰雪看着他，想到贺兰敬临死之前说的话，没忍住问：“为何从来不叫我若瑜？”
萧清夜没有说话，但贺兰雪却看懂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临安的时候。”
“为什么不拆穿？”
萧清夜低头去吻她。
“拆穿了我还有娘子吗？”
确实。
贺兰雪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问来处，不问归处，只要你在身边就好。
“那你想知道吗？”
萧清夜吻着她，唇齿相接，温柔至极。
“不着急，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听你说。”
“好，那我便用这一生说给你听。”
——前山极远碧云合，清夜一声白雪微。雨寄相思与明月，溪边残照雨霏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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