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姣姣凉凉道:“我可没说要去,林妘妘,你这般爱出风头,明日就一个人去挑选吧。”
“这怎么行?”
林妘妘急了,“这可是爹爹的命令,你不能违背!”
回应她的,是林姣姣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计不成,林妘妘要再想办法,就被赶了出来。
天寒地冻,用过晚膳,林姣姣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古琴,就早早缩在暖阁里,拿着话本子打发时间。
自从上次被李晨韵带着入坑话本子之后,林姣姣闲暇之余,就多了这一项乐趣。
此刻,她拿着一散人的最新作品《不知云归处》,看得心不在焉。
故事里,芸娘在深闺等待远行的夫君。
看到此处,林姣姣叹息。
算著时间,离大军开拔,快有一月,想来陈景早到边关了。
不知战事如何,他可好?
有了心事,林姣姣越发看不下去,索性合上书,歪在榻上,胡乱发呆。
就在她忧思过甚的时候,窗棂处响起扑棱棱、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
听得动静,林姣姣立马坐直身体,满眼期待地盯着窗户。
夏棋最是坐不住,听到响动,连忙起来往窗户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嘀咕,“是什么东西飞来了呢?”
刚打开窗户,大家就见一只雪白的信鸽飞了进来,朝林姣姣冲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春琴和秋书恨不能飞扑过去,保护主子。
“莫慌,这是陈景养的信鸽。”
看到熟悉的小家伙,林姣姣连忙阻止惊慌的丫鬟,又伸出手,接住了半空中的信鸽。
此时,几个丫鬟也反应过来,夏棋笑着打趣道:“原来是陈公子鸿雁传书来了!”
林姣姣和陈景的事,在姣玉阁内院,已经算不上秘密。
林姣姣取下信笺,期待地展开来看。
果然,将士们已经到达北疆边关禹城,不日就要奔赴春回镇,在那里和北幽国展开较量。
字里行间,陈景说的,都是一切安好的话,偶尔也有小小的苦恼流露出来。
他说起北地严寒难耐,说起还未经过战火洗礼的将士们,已经先要经受严寒的考验。
末了,陈景难得一本正经地道出了自己的思念之情。
一句“思卿如北风,寸寸斩柔肠”,看得林姣姣抿起嘴唇,眼眶微红。
见小姐沉浸书信,春琴悄悄招手,示意大家下去。
她轻手轻脚摆放好案几上的笔墨,又给炉子里添了木炭,才无声地退出来。
半晌,林姣姣才回过神,她起身,坐在桌前,将自己的情思和担忧,挥洒在纸笺。
千言万语,最终只得“平安”二字。
末了,她又添上一句——
思君如潮水,时时漫心上。
一时想起陈景所提及的北地严寒难耐,林姣姣又沉思起来。
前世并无这场战事,她和外祖家也早早断绝了往来,自然也没有关心过北地边关的情形。
如今,却不得不认真思量起来。
novel九一。com
忽地,林姣姣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记得陈景刚做丞相的那一年,北地大雪不断,被冻死的百姓和将士不计其数。
当时,陈景曾提过一个郎中的冻疮方子,说是很管用。
可惜前世她一心都在和林妘妘较劲,对这些事,根本不曾上心。
不过,既然是医者,想必苏陌应该知晓这样的人。
有了眉目,林姣姣顺道给苏陌修书一封,等第二日送出去。
因为心中有事,林姣姣睡不着,索性披了外裳坐起来,看着外面黑寂的夜色,听着呼呼的风声,想念北地之人。
北地春回镇。
寒风凛冽,吹得鬼哭狼嚎一般,强劲的势头,又好似要掀开屋顶。
营帐中,士兵们皆缩成一团,睡梦中,还能听到牙关咯咯作响。
角落里,陈景裹紧身上棉被,揉了揉疼得快要断裂的手臂,半点睡意也无。
白天,他们这支队伍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事。
虽说敌方伤亡惨重,但是安靖的将士,也阵亡百余人,又有数千人受伤。
刚被任命为百夫长的陈景,生不出半点喜悦——他目之所及,皆是马革裹尸、葬身边关的同胞。
月上中天,给凄冷的夜色添了些许温情。
看着稀薄的月光,陈景不由得想起梦中那个娇娇的女子。
想来她正在睡梦中吧,不知世事艰辛,无忧亦无虑。
这也正是他征战沙场的目的,保家卫国,既守护安靖,也守住心中那个女子的一片安稳。
如此,陈景信念越发坚定,一时间也不觉得手臂的伤有多难受了。
------
今夜无眠的人,还要算上林妘妘一个。
自从林姣姣明确告诉她,自己不会去留仙坊以后,林妘妘就开始发愁。
暗搓搓思量了大半夜,她最终有了计划。
其实,喊上林姣姣倒在其次。
如果能顺手解决了林姣姣,自然更好,可是她也知道,希望不大。
那么明日,就该一心绸缪剩下的那件事才好!
心定了,林妘妘摸了摸枕头下。
触手冰冷。
她一个激灵,却露出无比安心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极其诡异。
终于等到天亮,林妘妘一骨碌爬起来,喊外面守夜的观雪和弄月进来侍候。
上次一下子失去两个大丫鬟,林妘妘不敢言明遭了贼匪,只胡乱对老太太说她们染了风寒,送去庄子上。
后面她又说她们侍奉主子不尽心,借口打发了这莫须有的二人。
失去得力的听风,林妘妘有些束手束脚,却只好先忍耐著。
看着铜镜里有些青黑的眼圈,林妘妘眉头紧皱,怒道:“多扑些粉,将我这病容遮掩下去。”
突然的一声喝斥,吓得观雪手一抖,妆粉打翻,林妘妘的脸,就好似刚抹了几碗麦粉一般,惨白惨白。
察觉到自己做错事,观雪越发战战兢兢,忙不迭跪下求饶。
林妘妘咬牙切齿,一脚踢了过去。
连续四五脚,将观雪踹得心窝生疼,却不敢吱声。
若非林妘妘考虑到自己手中无人可用,观雪恐怕已经受了大罪。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