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竞威成婚以后,就要赶赴边关,准备接手李老将军的主将一职。
为了李家着想,柳淑云亲自拍板,让新婚的高佩珠随军一起去北疆。
因此,李晨韵是在边关出生的,一直长到四五岁,才回了安靖城。
用高佩珠的话说,女孩子再不好生学礼仪规矩,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都是问题。
当时李晨韵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听过就忘了,继续跟着哥哥们疯跑,像男孩子一般,在演武场摔打。
直到回了京城,被教习嬷嬷拘在屋子里学习规矩,李晨韵才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的威力。
广阔的天地突然变成金丝笼子,还要被人时刻盯着,野惯了的李晨韵哪里受得了?
她开始反抗。
绝食是不能够的,她娘巴不得女儿能纤瘦一些。
哭闹也不起作用,非但不会引来怜惜,反而会被教训得更厉害。
找祖父祖母,当时有用,可是过后,李晨韵会被高佩珠抓着,加倍练习。
久而久之,李晨韵终于学会了不让自己受苦——在娘面前,就做大家闺秀,做淑女;到了祖父祖母跟前,可以露出些真性情。
李晨韵好像是岩石缝里长出来的一株小草,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于夹缝中求生存,既练就了最出色的礼仪,又暗中学会了打拳、射箭等一系列男儿郎才感兴趣的武艺。
人人都道她是将军府最得宠的小姐,定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李晨韵都脖子一扬,并不搭言。
呵——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晨韵撇撇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又不是神仙!
谁的水深火热,只有谁自己清楚。
因为和同龄的女孩子格格不入,李晨韵没有玩伴,她也不稀罕和女孩子玩。
对于李晨韵来说,最欢喜的时刻,莫过于天不亮偷偷跑去演武场打拳,还有看家中护卫操练。
只有这些时候,她脸上的笑,才是发自内心。
虽然李晨韵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则她常于夜深人静时,独自叹息。
为何自己不是男儿身,那样就可以像大哥一样,跟着爹爹上战场了。
再不济,也可以学一学二哥,四处去游学呀。
看着身上新做的罗裙,李晨韵无比怨念。
她大概是投错胎了,奈何一副女儿身,只能收起翅膀,压下雄心壮志,缩在深闺假装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高佩珠是个好主母,却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因为她从来不知女儿心中所想,不了解女儿真正的乐趣。
倒是李昴,十分清楚自家孙女的信鸽和想法,一直帮着打掩护。
若非有外祖父挡在前面,李晨韵只怕也学不成一身武艺。
后来,李晨韵更是借着祖父的名头,才能隔三差五出去松散。
也因为有祖父祖母的袒护,她才可以在十八九岁的“大龄”时,还能安心待字闺中。
可是,李晨韵心中的英雄梦,随着年纪,越发热切。
那日,她得知安靖和北幽要开战了,第一反应是,能不能披甲上阵,像男儿一样去杀敌?
李晨韵去了草木知威,恰好,二哥也在。
兄妹俩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李晨逸先开口了,豪情万丈说要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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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高佩珠发火了。
李晨韵看着她爹这个妻奴将二哥提留了出去,心中无比失望。
她娘连李家男孩子都不愿意放出去,怎么可能允许她一个女儿家去?
李晨韵没有当面和高佩珠顶撞,而是很识趣地回到自己院中。
她彻夜未眠,想着该如何说服家中。
要不,先去说通祖父祖齂吧?只要他们二老点头,其他人定然无话可说。
心中有了主意,李晨韵便心急如焚地等著天亮。
终于,天亮了,李晨韵兴奋地出门,就要往松鹤延年奔去。
可是,不等她走出院门,府中就传遍了李晨逸深夜逃跑的事情。
旁人或许不知,李晨韵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二哥这是先发制人,已经私自往边关去了!
“这厮,太不厚道了,要跑路也不知道带上我!”李晨韵咬牙切齿。
紧接着,她就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被李晨逸这样一闹,自己想去战场的计划,只怕……
未及想完,李晨韵就见自家娘亲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老嬷嬷走来。
果然,最糟糕的情形出现了。
高佩珠二话不说,下令锁了霞姿月韵的院门。
见状,李晨韵面上憋屈,心中却乐开了花——
哼!
区区一个院门,也能阻挡老子追求自由和热血的步伐?
趁著再次夜深人静之时,李晨韵换下罗裙,穿了一身短打衣裳,就要翻墙而逃。
殊不知,刚跳到墙头,李晨韵就听到下面一声冷哼。
“不自量力的丫头,你以为你是猢狲,还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
原来是高佩珠叉腰在下面等著。
李晨韵气结,反驳道:“娘,您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吹冷风作何?”
“作何?”
高佩珠冷眼瞅过去,火气十足,“看你这样子,我今夜真是守对了!”
此言一出,李晨韵无语凝噎。
她就不该问!
关键是,这条路只怕也不行了。
事实证明,李晨韵对她娘还是很了解的——高佩珠连夜将李晨韵关到了正屋,还将房门上锁,窗户封死,而且派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守着。
直到送李家儿郎出征那日,高佩珠还亲自带着李晨韵,防止她趁机溜走。
马车上,李晨韵心中愤懑。
都说“知女莫若齂”,高佩珠其他方面不了解女儿,倒是在跑路这一点上,怎得这般清透女儿的心思?
总之,李晨韵第一次铆足了劲的“英雄梦”,就这般被自家老娘掐灭。
暗地里李晨韵心思如何,无人知晓。
明面上,不出几日,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比男子还英气的李家小姐。
既然边关去不成,李晨韵索性歇了心思,连内城都不去溜达了。
不过很快,李晨韵就被旁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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