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就这么一路沉默的驶进夜色里。
直到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温念的手指才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
那些修剪整齐的法国梧桐,那个造型夸张的喷泉,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温宅轮廓,每一处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记忆里。
那里,存在着她最好跟最不好的回忆。
而这一次,她就是为了带走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而来的。
“先生,夫人,咱们快到了。”这时,司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温念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她想起上回婚礼上她狼狈的模样,孟玥茹跟温远洲他们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就仿佛她是街边的阿猫阿狗那般嫌弃。
甚至于不想跟她沾上关系。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微微发抖。
这个家,冰冷得像个魔窟。
“呼吸。”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掌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温念猛地回神,发现周承胤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车内的冷气很足,可他的掌心却很暖,那股热度顺着她的血脉一直烧到心口。
“谢谢,我没事的。”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看到男人眸色一沉。
周承胤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那是十二岁那年,温知川把她的作业本扔进壁炉,她去抢时被火星烫伤的。
对这个家的记忆,好像也只有这些。
“温念。”周承胤的声音很低,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看着我。”
她抬起头时,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此刻那里面的冷意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颤的专注。
“记住,现在站在你身后的是整个周家。”他松开她的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还有我。”
盒子打开的瞬间,温念倒吸一口冷气。
放在黑色丝绒上的帕拉伊巴碧玺像一滴被月光浸透的海水,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中流转出霓虹般的蓝绿色光芒。
她当然认得这条项链。
三个月前苏富比拍卖会上,它以破纪录的金额成交,买家身份成谜。
热搜上一度沸腾。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转身。”周承胤已经解开搭扣,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冰凉的金属贴上后颈时,温念浑身一颤。
男人的指尖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皮肤,就像昨晚他在她耳边落下的那些吻一样烫人。
吊坠垂落在锁骨下方,沉甸甸的分量提醒著这件珠宝的价值,也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
“周太太应该有的排面,特别是回娘家的时候。”周承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认真。
温念瞬间反应过来,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条项链不仅是装饰,更是一记耳光,打在那些曾经轻贱她的人脸上。
她下意识抚上那颗碧玺,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谢谢你,承…承胤。”她轻声道,这次总算没再踩雷喊那个刻意疏远的称呼。
听完,周承胤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他抬手整理她耳边的碎发,指尖在她耳垂上多停留了一秒:“待会跟紧我。”
“嗯。我知道。”
车子缓缓驶入温宅大门,大门前站着的保安露出见鬼般的表情。
“这…不是大小姐回来了吗?怎么这车…”
“对啊,这啥情况啊这是?”
此时,温念透过车窗看到主宅门前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快到了,别怕。”周承胤的声音突然淡了下来。
他整了整袖口,朝温念伸出了手,示意她牵着自己。
温念犹豫了一下,将手递了过去,周承胤立即牵紧了她的手。
车子继续缓缓的驶入大门区域。
经过时喷泉旁时,正在修剪灌木的园丁猛地直起腰,手里的剪刀哐当掉在地上。
“怎么了?见鬼了?”
管家从一旁走了出来,下一秒突然瞪大眼睛:“这…这车牌…”
这辆全球限量三台的定制款,此刻正稳稳停在温宅主楼前。
“妈!你快来!”温媛本想出来接温念的,结果看着靠近的车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这豪车,好像是姐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孟玥茹皱着眉头走到门廊,手里的骨瓷茶杯突然一晃。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精心保养的手上,她却浑然不觉。
“这该不会是...周家来人了?那死丫头带斯砚回来怎么也不说呢。”她喃喃道,眼神闪烁。
这时,温知川正嚼著口香糖晃出来,听到这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得,又回去舔那个废物,我就知道那傻妞蠢得可以。”
“你闭嘴!”孟玥茹厉声呵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辆挂著京A88888牌照的车。
她太清楚这个牌照意味着什么了。
庭院里的佣人们已经聚成一团窃窃私语:
“听说大小姐被逃婚后一直躲著不见人,估计是觉得丢人呢...”
“该不会是去雇了个假富豪撑场面吧?”
“可那车看着不像租的,我上次在新闻上见过...”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直到那辆豪车车,缓缓的停在大厅正门前。
车门把手缓缓弹开的瞬间,整个温宅前院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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