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斯砚跌跌撞撞的推开周宅大门时，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他眼前发黑。

他机械的脱掉皮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麻木的向前走去，直接略过了正在大厅处等着他的两人。

沙发上，周承康皱着眉头睨了他一眼。

“周斯砚！”他的呵斥声从客厅传来：“现在见到你奶奶都不用打招呼了是吗？”

他依旧充耳不闻，抓着扶梯的手指节泛白。

一旁的周承康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站起来刚想发火，就被周老夫人给抬手制止了。

“我来说。”她朝他使了使眼色。

周承康听罢，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个败家子的背影，点了点头。

“斯砚，你过来，奶奶跟你聊聊，是关于念念跟你小叔的。”周老夫人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根针扎进他混沌的脑海。

听到念念跟小叔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起。

又联想起那张照片跟下午在医院看到的车。

周斯砚瞬间猛的僵住。

他缓缓转身，终于迈著机械的步伐向前走去。

“念念跟我小叔怎么了？！”他此刻的嗓音颤抖得不像自己，脚步虚浮的挪到茶几前。

周老夫人见状拍了拍身边位置。

他直挺挺的坐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情感可言。

“你今天见到念念了没？”周老夫人问。

听完，周斯砚麻木的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知道...”周老夫人突然倾身按住他颤抖的膝盖：“温家老太太的主治医生是谁？”

周承康猛的转身：“妈！不用跟他解释！”

窗外的香樟树影在老人脸上摇晃，她盯着孙子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道：“是你小叔亲自安排的专家组。”

周斯砚听完这话下意识的怔住，随后喃喃地说了句：“我今天在医院有遇到我小叔。”

说完他便抬起眼来：“所以呢，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一股不安感瞬间窜进他的胸膛。

他怔怔的盯着周老夫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结果对方只是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傍晚的时候去过你小叔那了，他跟我说了温老太太的事，人还是他给送到京北医院的。”

这时，周承康猛的转身，脸色铁青的打断道：“妈！不用跟他解释这么多！”

他大步走到周斯砚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的儿子：“这还不够明白？你小叔那是在替你擦屁股，替你向温家赔罪！！”

意识到不是他想的那个可能，周斯砚紧绷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他垂下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知道了。”

说完他就转身想离开。

“站住！”周承康暴怒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开：“逆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全家为了你的破事忙前忙后，你倒好，整天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你对得起你小叔吗？”

周斯砚的脚步顿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水晶吊灯的光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你还是人吗？干了这种事，还要你小叔替你去丢人，你有什么脸哭？”周承康越说越激动，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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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失控，周老夫人急忙拉住儿子的手臂：“承康，少说两句。”

周斯砚的背影几不可察的晃了晃，他缓缓转过身，眼底布满血丝：“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小叔既然有这个心，那他为什么不能帮我向温家说说情？让念念原谅我？”

“你…”周承康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鼻子的手指都在打颤：“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温家那孩子嫁人了你难受了？早干什么去了！当初要不是你跟那个穆嫣......”

“够了！”周斯砚突然暴喝一声，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别说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周老夫人担忧的看着孙子摇摇欲坠的身影，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道：“斯砚，你不能再这么胡闹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请的婚假这个月底就结束了吧？”

“结束？”周承康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要不是你小叔替你周旋，你现在丑闻缠身，恐怕连回设计部的资格都没有！”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周斯砚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苍白的脸上：“看看你小叔，他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把整个周家都撑起来了，你再看看你自己！我让你跟着他学习，你听进去了吗？满脑子只会这些情情爱爱，要死要活。”

听到这里，周斯砚绷著一张脸，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你小叔肯站出来替你解决麻烦，证明他还对你没有完全失望！温家的事既然他已经插手，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月底老老实实回设计部，要是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去？”周斯砚突然抬头，眼底的猩红愈发浓烈。

他的余光瞥见奶奶的眼神，又生生压住火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底我会准时到岗。”

“光是到岗就够了？设计部明年大概率是要大换血的，你现在这样拿什么让你小叔看重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声音：“再这样胡闹下去，你看你明年毕业还有没有机会当设计部的总监？”

闻言，周斯砚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他想起当初跟念念说好了，他们毕业后要一起在周氏设计部发光发热，一起成为行业的顶尖设计师。

可现在，他在干什么？

他弄丢了念念。

还弄丢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别说他们看不起他，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他自己。

他是怎么把好好的日子，给过成了这样。

别人都巴不得能得到周承胤的建议跟提拔。

唯独他，大好的机会在自己面前，他本可以跟念念一起努力，一起在小叔的提携下拿下周氏设计部的，可偏偏……

他亲手毁了他们的诺言跟希望。

“知道了。”想到这里，他喃喃道：“月底回设计部之前，我会整理好那些烂摊子的。”

起码，不能让念念对他失望。

今后还是要在同一个部门的。

他了解温念，即便闹成这样，她也不会因为这种事离开周氏的。

他想，自己必须振作起来，才有足够的筹码留在公司继续追回温念。

而听到这话的，周老夫人眼睛终于亮起来：“嗯，这才像我们周家的孩子...”

话音刚落，周承康看了周斯砚一眼：“最好是这样，周家不养不懂得感恩的废物，改日找个时间上门，好好谢谢你小叔去。”

周斯砚抿唇沉默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自己跟小叔联系。”

周承康听完，这才勉强的消气了。

......

黑夜的时间来得很快，周宅门外的穆嫣还像个冤魂一般在那里游走，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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