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家里会容得下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就连墙头都坐了不少的人,叠罗汉似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也不怕墙头会被他们坐塌。
只见这些人还在兴高采烈地交谈著,完全没有注意到院子主人就在他们不远处,正黑著脸看着他们。
“我滴乖乖,这还是活着的状元老爷,我夌大牛这辈子算是见过世面了。”
“那可不是吗,我滴老天爷呀,这可是见过天子陛下的状元老爷,可当真是让人稀罕。”
“状元老爷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前我们都是看走眼了,还是温简那丫头鬼灵精,鸡蛋里还真给她挑出石头来了,还是块金石子。”
这场面,看的温简也是眼角不停抽搐,无奈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看到了温简,然后?著嗓子喊道:“状元夫人回来了,大家伙快让让。”
这人也是个大嗓门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外的温简。
温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万众瞩目过,她僵硬地?出一抹笑容,扶了扶自家被挤得摇摇欲坠的木门,随后硬著头皮从人们留出的空隙往里钻。
来到大枣树下,这才空旷了些,只见小石桌边上,里长那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而坐在他旁边的正是阿方叔,阿方叔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人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因为还未及冠,他那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根银色发带简单束起,颇有一种文人雅士的洒脱不拘之意,那张俊美脱俗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意。
光是坐在那里,就让身旁人不自觉坐正了身子,就连村子里的皮猴们都老老实实坐在长辈的怀里,不敢吵闹。
里正看到温简,也是一脸欣慰,笑得无比和蔼。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休息了,院子里的这些贺礼是弥山书院和县令大人送来的,你们安心收着便是。”
说完,里正就起身了,而阿方叔也是笑呵呵在跟在后面,路过温简身旁的时候,还小声叮嘱了两句。
“侄女,这泼天的富贵可就要轮到你了,可要将状元老爷伺候好。”
温简看着哼著小曲高兴离去的小老头,顿时感到一阵心累。
因为里正发话了,所有人都不敢留在这里打扰状元老爷休息,很快被挤得水泄不通的院子终于重新空旷了下来。
温简将院门关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太可怕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温简看着谢铭珏十分悠然地坐在枣树下喝茶的样子,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独处的尴尬。
她摸了摸自己鼻子,于是主动找起了话题。
“那什么,你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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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找的话题显得有些蠢,但是下一秒就看到谢铭珏轻轻摇了摇头。
“未曾。”
温简一愣,然后从背篓里取出她刚才在集市买的两个大肉包子,上前将其放到了谢铭珏面前的石桌上。
“这有两个包子,你先垫垫肚子,我一会儿给你做碗面。”
温简看着谢铭珏那高挑清瘦的身影,也知道两包子一个大男人肯定吃不饱,于是将袖子往上捋了捋,往厨房走去。
谢铭珏看着那道对比自己纤细不少的身影走向灶台,他微微垂眸,伸出宽大修长的手掌取过了桌子上的油纸,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麦面的清香扑面而来,还带着丝丝温热的气息,吃起来刚好。
两个包子下肚,温简那边的面条也做好了,上面还盖著两个品相完美的荷包蛋,还放了几根青菜点缀。
温简顺道将碗端到了谢铭珏面前的石桌上,而后拿过一块破布擦了擦手,接着说道:“那什么,灶台里我烧了水,舟车劳顿,你洗漱一番再休息吧,还有你屋子里的被褥我都洗过收起来了,放在你屋里的柜子,你拿出来铺上就好了。”
若是寻常的夫妻,估计谢铭珏今晚就在温简屋里睡下了,但他们不是,温简能为谢铭珏做到这些已经算很有人情味了。
谢铭珏接过温简的碗,轻轻点头:“好,谢谢。”
温简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拿起一旁的背篓进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她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谢铭珏忽然回到温家村是什么原因。
但是转念一想,谢铭珏舟车劳顿,就让他先休息好再说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温简躺进被窝里打了个哈欠,然后便吹灭了油灯,梦里还在嘟囔著,明天进山要找哪几味草药,要做哪种脂粉和膏药。
谢铭珏洗漱完带着一身水汽准备回屋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看向了旁边温简的屋子。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显然那人已经睡下了。
谢铭珏回屋点燃油灯,屋子里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反倒是他临走时来不及收拾的书箧都被整理了一遍,十分干净整洁,没有落下半点灰尘,显然温简经常来打扫这间屋子。
谢铭珏从柜子里取出被褥铺上,坐在床边一边等长发晾干,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把东西拿出来,然后把包裹放进了床内侧。
收拾完之后,谢铭珏吹灭了油灯,黑暗中,那双细长深邃的眼眸中闪烁著光芒,许久这才合上。
一大早温简还没起床,院子门就传来了一阵阵巨响。
温简用被子盖住耳朵,都没能阻止这些魔音的侵袭,最后只能黑著脸起床洗漱穿衣。
刚打开院门,温简顿时额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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