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牢。
昏暗潮湿的环境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腥味,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天牢常年不见天日,刑具生了锈,还是犯人的血液未干。
正午时分太阳正烈,天牢却是给人一种阴寒之感。
只见一顶奢华高调的轿子在天牢前停了下来,随后看守的狱卒连忙恭敬地上前来行礼。
“拜见摄?王,犯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
“本王知道了,带路吧。”
摄?王足履昂贵,上面的丝线全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熬花了眼睛做出来的,价格不菲,此刻摄?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踏进了那满是脏污的天牢。
他来到天牢最里面,正好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身影正盘坐在地上的草席上,仅剩的一只左手正拿着一个馒头,不紧不慢地吃著,悠闲得好像还在他那华美王府品茶。
摄?王见状,忽然嗤笑出声来。
“皇兄可真是好雅兴,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吃馒头,这馒头确实不错,毕竟皇兄被人在北蛮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时,可是连馒头都吃不上的,皇兄可不要浪费呀。”
“你的好义兄怎么不来救你了,当初杀了我这么多心腹将你救走,这个仇本王到现在都还记得,只要他敢来,本王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说著,摄?王阴笑了一声,一脚把放在门口的碗踢翻了,里面的馒头也落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污。
然而任由摄?王发难,豫王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吃着手里的馒头。
他为什么不吃,他还要活得比他们都好,然后亲眼见证这些人的下场。
看到豫王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摄?王反倒是气笑了,他像是施舍般半蹲下身子,隔着栏杆与豫王平视,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
“不管你回来要做什么,你都无法改变什么,当年我能杀了他,也能杀了你。”
豫王闻言,淡淡抬头看了一眼满目阴鸷的摄?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是这么善妒,你嫉妒父皇信任我将虎符交给我,也嫉妒大皇子身为嫡长子能继承大统,所以你才故意伪造了我通敌叛国的罪证让多疑的大皇兄对我赶尽杀绝,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那个女人串通起来的。”
摄?王的隐秘心事骤然被豫王揭穿,顿时脸上有些难看了起来,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现在我是权倾朝野的摄?王,整个京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不过是个阶下囚,是人人喊打的卖国贼,还当你是大邕国的战神殿下吗?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看着摄?王忽然恼羞成怒,豫王反倒是笑了,只是眼眸中的讽刺意味太过明显,一时间反倒是让摄?王更为恼怒了。
“把人看牢了,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
“是,王爷。”
摄?王脸色铁青地从天牢离开了,等远离了那人他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来人,起轿进宫。”
豫王被北蛮王抓捕,为了向大邕国投诚,派人将其押解回京的消息,其实并没有瞒住诸方势力的耳目,或者也是朝廷杀鸡儆猴,震慑多方实力。
距离豫王被押解回京已经过去了三日了,这三日里朱靖奕一直寝食难安,眼皮一直狂跳让他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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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被关押在天牢里,就连他这个皇上都靠近不得,因为那里是摄?王的势力范围,而且他就算是去探视豫王,也师出无名。
毕竟对外看来,豫王通敌叛国就该斩首示众,以平民愤才是,但是据他查到的,当年其实另有隐情,只是再查下去就要惊动摄?王了,所以他也只能无奈收手了,他若是想知道真相只能去接近豫王,但是很显然摄?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皇上,不早了,该歇息了。”
皇后看着一脸疲惫的朱靖奕,心疼地上前给他揉了揉穴道。
朱靖奕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手,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朕竟然找不出一个能说话的人,谢爱卿倒是能替朕分忧,但是不久前因为冲撞了齂后,被齂后禁止入宫了,而且还禁足府内,要丳写十遍经书。”
说到这里,朱靖奕顿时也有些无奈。
平日里看谢铭珏也挺机灵的,怎么就刚好冲撞了齂后呢,齂后一向待人亲和,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谢爱卿为了不让他难做,于是自请禁足丳写经书,想起来朱靖奕还有些愧疚。
皇后听罢,顿时也温柔地笑道:“皇上不必过多忧虑,谢大人也不过是禁足半月罢了,很快便能进宫了。”
朱靖奕被这么一宽慰,郁闷烦躁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不说了,早些歇息吧。”
朱靖奕这边是准备休息了,但是皇宫里同样还有一个人睡不着,那就是朱静华。
她听说谢铭珏被禁足也是震惊了,更没有想到下令的人竟然还是她一向亲和的齂后,想着这个时辰她齂后还在佛堂念经,于是她简单收拾一下便准备到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佛堂因为要保持安静所以外面都没有什么人看守,于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门口,正当她准备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佛堂里发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顿时朱静华脸色苍白了一瞬,这个声音她又怎么会认错,一个是她的齂后另一个则是她的皇叔摄?王。
想起上次她无意间偷听到的秘噸,一时间她脸色更苍白了,她正想转身离去,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宫人巡夜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就躲到了屋檐下的花丛里。
然而离得更近了,佛堂里面的交谈声也越发清晰了,一时间朱静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回来了,是不是你我当年的事情暴露了?”
“那又如何,现在他不过是阶下囚,又能做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了谢铭珏是先帝的血脉?不然怎么解释他将虎符交给了他?”
“他知道又如何,谢铭珏是先帝跟豫王妃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肯定其实他也是恨这个孩子的出生的?”
“不行,哀家始终不能放心,谢铭珏必须死,只要他死了,皇儿的皇位才坐得稳,现在他已经被我软禁在府里了,什么时候动手?”
“不可,不能让他死在京城,皇上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我们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朱静华已经听不清屋子里在说什么了,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了角落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佛堂门被打开了,摄?王走了出来,趁著夜色离开了。
朱静华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漆黑的夜里,她听到了自己失衡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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