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见宜修又盯上了沈眉庄,眉梢微扬,眼底全是笑意:“不巧了,臣妾急着走,就是急着回去教沈贵人管账,虽然您是皇后,但她接的是皇上的圣旨,怎么也得以皇上为先,皇后娘娘说呢?”
宜修沉沉看着年世兰。
年世兰回望着她,任由她如何露出皇后的威仪,就是不给她一个台阶下。
两人对峙,气氛焦灼,沈眉庄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是紧绷小心的,唯恐呼吸声大了,惊扰到这两位。
许久,还是宜修败下阵来:“妹妹说的是,当然是皇上的心意更重要,沈贵人,你跟着华妃好好学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沈眉庄礼仪周到:“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知道了,一定不敢辜负皇上和您的信任。”
年世兰讥讽地睨了一眼宜修,对沈眉庄道:“这回能走了吧?”
沈眉庄挤出笑容:“皇后娘娘,嫔妾告退。”
年世兰也懒洋洋地道了一句:“皇后娘娘,臣妾告退,您好好养病,莫要为了闲事操劳。”
宜修笑了笑:“去吧。”
只是等两人才出了门,她就扶著额头直喊头疼:“剪秋,给本宫拿药来。”
剪秋气得眼眶通红:“华妃近来越发嚣张了!”
宜修喘著粗气,疼得浑身发抖:“皇上纵着她,谁又能把她怎么样?那个莞常在,尽快安排她侍寝,本宫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年世兰还容不容得下她!她又还敢不敢给年世兰效力!”
剪秋应了下来,担忧地道:“您先吃药,这些事奴婢会安排好的。”
……
年世兰从景仁宫里出来,见沈眉庄一路上都神经紧绷,瞥了她一眼:“怕什么?皇上都把你扔给本宫管教了,还能有比这更吓人的事儿?”
沈眉庄哭笑不得:“娘娘言重了,您待嫔妾很慈和。”
年世兰神色淡淡的:“本宫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去问问曹琴默就知道了,她跟着本宫好几年,过得可全都是苦日子,还有那些被本宫刁难的人,谁不是畏惧本宫如虎?”
她不过是吃尽了苦头,从高处跌落之后,也尝过为人鱼肉的苦楚,所以才知道错了,肯为了年家的善报勉强收敛一下罢了。
但本质上,她仍旧不是什么好人。
她若是好人,倒?那些曾经被她磋磨的人,连骂人都没立场骂了,岂非太过刁钻恶心?欲盖弥彰?
沈眉庄见她这般直白地说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硬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年世兰看得有趣,笑道:“怕什么?看在莞常在的面子上,本宫信你一回,只要你不跟本宫争,本宫也懒得跟你计较。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自己贪心不足,可别怪本宫收拾了你,还得牵连莞常在。”
沈眉庄听见她如此直白的威胁,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嫔妾明白,娘娘放心。”
年世兰嗯了一声,摆摆手?她自己回去,转头便往延庆殿去了。
颂芝跟在轿撵旁边,轻笑着道:“沈贵人瞧着还是不适应呢,不过有莞小主在,慢慢也就习惯了,奴婢听说,昨儿晚上两位小主儿聊到了天快亮才睡的呢。”
年世兰嗯了一声,这才算是明白今早这小姐妹俩的眉眼官司是为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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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错有错招,连皇后那老妇都以为她磋磨了沈眉庄了,想必皇上那边也算是有交代。
她想着如今自己在暗,敌人在明,心里就有种莫名地轻松和快意,到延庆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儿带出来。
齐月宾照旧还是在树下晒太阳,见了她,上下一打量,就似笑非笑地道:“瞧着心情很好,看来你跟你那小军师相处得极好。那曹琴默跟了你多少年,恐怕连你那小军师的万分之一待遇都没有,她也应该嫉妒。”
年世兰的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叫颂芝给自己拿来鞭子,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象征性地在院子里甩了几鞭子,又骂了几句。
齐月宾神色不大好,哪怕是心结解开了,但,曾经挨打的鞭子却每一下都是真的。
她慢悠悠地刺儿年世兰:“你这样的性子,得是跌了多大的跟头,才稍微改变了?不如说出来给我也听听,就当是个乐子。”
年世兰屏息片刻,默念著到底是自己亏?了她,咬牙道:“我梦到将来死了全家了,算不算?”
齐月宾深深地看着她,愉悦地翘起了嘴角:“算,我听了甚是高兴,看来你这梦做得很真实。”
年世兰冷哼了一声,不想看她得意的表情,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曹琴默了?”
齐月宾闭上眼睛,晃动起摇椅,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身上,随着她的晃动,仿佛浮光跃金般晃动起来:“不过是去看了几次温宜,那孩子,真是可爱。”
年世兰不太明白:“就只是看看?”
齐月宾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就只是看看。”
年世兰想问,又想着她嘴毒,平白又要挨刺挠,便忍住了好奇心,只是问道:“需要本宫做什么?”
齐月宾这才睁开眼睛,歪头看向了她:“你真的梦到全家死绝了?那你是怎么死的?”
年世兰:“……”
她腾地站起来:“既然你不需要帮忙,那本宫就走了!”
齐月宾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微微撑起上半身:“别走,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累得她粗喘连连,仿佛随时都会跌落回去,晕倒了事。
年世兰看得心累:“你快躺着吧,有什么直说就是了,别再死这儿了!”
齐月宾眼底划过一丝恶意,上下打量她:“真的什么都行?叫你受伤也行?”
年世兰眉头微皱,怀疑地看向她:“你别是还想着弄死本宫吧?”
齐月宾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在躺椅上,一边喘息一边笑,结果吸了凉气,狠狠咳嗽起来,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直接吐血,咳死过去。
年世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给她拍了后背。
接触到的瞬间,两人齐齐僵了僵。
齐月宾推开她的手,又狼狈地咳嗽了一会儿,才艰难道:“曹琴默去求过你吧?”
年世兰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假装自己从没有去帮过她,撇开脸,淡淡地道:“本宫都没听她说话,直接就叫她走了。”
齐月宾笑道:“如此就好,她没得选,就只能去投靠皇后。皇后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既然要用,当然需要一个投名状。所以,曹琴默一定会害你跌个大跟头,让皇后相信她。”
她说到这里,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软绵绵地看向年世兰,就像是一条在寻找攀附物的蛇:“所以,你愿意栽个大跟头,给我换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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