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会儿,年世兰已经越发肯定,沈眉庄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
皇后这么费劲巴拉地想法子害人,也怪不得她总是头疼了。
能想出这么刁钻的法子来害人,她不投疼谁头疼?
宜修见年世兰搞搞站着,顿时眼神一冷,却见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竟然还走下来行礼来了。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宜修露出慈和的笑容:“沈贵人年纪还小,如今怀了龙嗣,本宫心里担心得很。”
年世兰挑着嘴角似笑非笑:“皇上有您这样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
宜修含笑看着她:“华妃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年世兰挑眉:“您亲自给臣妾挑选的好差事,这才多久啊,您就忘了?”
她懒洋洋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珠翠,笑呵呵地道:“不过臣妾也能体谅皇后娘娘,听说人上了年纪,总是记不住事,您还这样病弱,忘记了也正常。”
宜修:“……”
她笑了笑:“华妃跟莞常在总是在一处,也学得能说会道了。”
年世兰看着她的笑容就想笑,以往不觉得,如今才知道,这喜欢端著宽容慈和性格的人,活得是有多累。
不像是她,一开始就嚣张跋扈,所以处处嚣张跋扈,人家也只会说她本性就是这样坏,反倒劝自己和身边人都小心些她,反倒是没有人敢蹬鼻子上脸。
哦。
皇后之前喜欢的那个夏冬春除外。
年世兰心情好,就更愿意装上几分:“皇后娘娘真是宽容大度,连臣妾这样的,您也能夸得出口来。”
她笑得摇曳生姿,跟那枝头上喧嚣艳丽的芍药花似的:“臣妾如今才信了皇上的话,您从来不是针对臣妾,只是单纯地喜欢催后宫嫔妃生孩子,您都是为了皇上好。”
宜修觉得她的话十分刺耳,可看着她那副单蠢耿直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阴阳怪气,看向室内:“本宫去看看沈贵人。”
年世兰让开了路:“您去看看也好,您毕竟生养过,比臣妾有经验多了。”
宜修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你当初也怀过孩子,也算是在生产的路上走了一遭,后来又养过温宜,怎么能算是没有生养?”
她笑着摇了摇头:“华妃啊,你如今也学会谦虚了。”
年世兰心里揪了揪,眼底的笑意消失,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下来,完全不想装了:“臣妾哪里比得过皇后娘娘?连练字都是练得忍字吧?”
宜修的脚步再次顿住,无奈地看向年世兰,仿佛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也该学着长大了,如今你协理?宫,不要光顾著自己为皇上开枝散叶,也还要多督促妃嫔们呢。”
年世兰冷笑了一声:“才上了这么点儿台阶,臣妾就听了满耳朵的生生生,要臣妾说,庶子庶女又有什么意思?还是皇后娘娘生出来的嫡子,嫡女,那才真得皇上的喜欢呢!”
两人对视,眼底里全是被刺中逆鳞的阴沉狠戾。
到底还是宜修的忍功更加了得,很快就又笑起来,往屋子里去了。
室内,江诚江慎正跪在地上给沈眉庄诊脉。
屋子里的床幔拉着,只露出了沈眉庄的盖着丝帕的手腕。
冯若昭见了皇后,忙上前行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宜修温和地叫她起来,柔声道:“今日也是巧了,本宫和华妃一起过来,吓坏你了吧?”
冯若昭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半晌挤出几个字:“嫔妾不敢。”
宜修怜惜地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冯若昭的手,看向床幔:“沈贵人身子如何了?”
沈眉庄隔着床幔望向她,眼睛里沁出泪光,眼底却全都是沉稳和理智:“……多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切都好。”
江诚江慎也跪安,回禀道:“沈贵人的脉象有些虚弱,但应该是月份还小,再加上贵人有些体虚体寒,后续需要静养才行。”
宜修点点头,又详细追问了许多。
沈眉庄躺在床上听着,只听她温柔慈和的语气,和追问的细节,哪里都找不出半点儿恶意——皇后,她就好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宽容地对待着皇上的每一个……妾。
她狠狠闭了闭眼,将自己脸上所有情绪都压下。
无论如何,她都得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保护好嬛儿她们。
连陵容都在壮著胆子飞速成长,她本是三人中最大的,哪里能拖了两个妹妹的后腿?
等两位江太医退出去写方子抓药,采月掀开了床幔,沈眉庄已经满脸的平和安静了:“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嫔妾一定会遵守医嘱,保护好龙嗣的。”
宜修温柔地望着她:“这一届新进宫的妃嫔们,本宫一向最喜欢你,你也最争气,刚进宫就被皇上允许学习?宫事宜,如今又是头一个怀上龙嗣。”
她拍了拍沈眉庄的手:“本宫会为你请封的。”
沈眉庄露出惊喜的神色,忙摇头:“嫔妾何德何能,竟让皇后娘娘如此费心?嫔妾不敢。”
宜修笑着调侃道:“便是你自己不想着晋封,也要为你的孩子,和你两个妹妹考虑啊,还有你的父亲母亲,如今她们都有了盼头,就指望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沈眉庄听着这话,并不觉得半点儿温馨,反而有种被阴狠毒蛇缠住的绵密阴湿感——皇后的挑拨,越发阴鸷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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