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灯亮的一瞬间,顾长衍就已经松开了应煦。
于是杨槐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老大面色沉凝,唇角绷得老直,应煦脸色苍白,耳朵却红得厉害。
两人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各自低头沉默著,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
杨槐:?
怎么个事儿?
杨槐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他尴尬地站了三秒,又尴尬地开口道:“那个……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了。”
“回来。”顾长衍沉声说。
“哦……”杨槐又站了回去。
应煦垂眸,哑声道:“顾总,我先走了。”
顾长衍点了点头,应煦木然出了门。
杨槐立刻凑上前,“老大,啥情况?你俩干啥呢?”
顾长衍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直接无视。
扯开话题:“刚才停电的事确认下情况。”
“知道,老大,”杨槐正色道,“应该是颠簸导致的。”
“嗯。”
“老大……”杨槐还是很想问,却又怂,看着顾长衍还没清理的领口,犹豫道,“要不要回去房间换身衣服啊?”
几秒后,顾长衍轻叹一声。
“嗯。”
*
离开洗手间后,应煦去了甲板。
他其实已经不大晕船了,他现在更晕薄荷。
刚才的那个拥抱宛若做梦一般,如果不是五筒一直在他脑中土拨鼠尖叫,恐怕他真要以为那是他的臆想。
明明两人之前也抱过,还是在床上,比刚刚那个拥抱要亲噸得多,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应煦飘飘然走上楼梯,到了甲板。
海风很大,卷著浓烈的咸腥气,一下吹散了莫名的燥热。
应煦深呼吸,心跳逐渐平复。
五筒却忽然激动道:【应煦!好感度上升了诶!】
自从好感度连续下降后,应煦就让五筒关闭了实时播报,他闻言一愣,问:“升了多少?”
【现在是42了,还在一点点回升中!】
应煦微微松了一口气,情绪被短暂的喜悦冲淡,尽管有些不清不楚,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早知道这样让他多抱几次就好啦~】
【亏得我们想了那么多办法!】
五筒比他还要高兴。
【应煦应煦~我们现在去找顾长衍吧,让他再抱几次,或许好感度能跨过50大关呢!】
应煦立刻否决了这个建议。
他需要静静。
*
同样想静静的还有另一个人。
回到卧室后,顾长衍支走了杨槐,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主办方安排给他的房间极为奢华,顾长衍只开了一盏台灯,陷在沙发里,盯着窗外翻滚的巨浪出神。
深海如渊。
一望无际是冰冷的幽黑色。
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顾长衍看向门口,沉声问:“谁?”
“是我,陈星。”
起身,开门。
陈星站在门外,她以医生的身份随行,此时身着吊带短裤,长发散著,一副日常打扮。
“什么事?”顾长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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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槐说你身体不太舒服,让我来看看。”
顾长衍微微蹙眉,“我身体没有不舒服。”
“哦,可我都来了,让我进去看一眼吧。”
“……”
陈星从门缝“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手摸著沙发扶手,嘀咕:“高级套房就是不一样,沙发都是真皮的。”
顾长衍无奈地关上门,转身看她,“杨槐跟你说什么了?”
陈星耸肩,实话实说:“他说你为情所困,让我来劝劝。”
顾长衍闻言,一声不吭,沉着脸从酒柜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因为小保镖的事?”陈星直入主题。
“不是。”
“否认。”陈星挑了挑眉,“顾总,弗洛伊德学派里,否认是一种防御机制,患者会拒绝接受现实,以减轻内心的焦虑。”
顾长衍瞥她,淡淡道:“进修了几年心理学,真以为自己是心理医生了?”
陈星不置可否,从茶几上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说:“对付典型患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长衍靠在窗边,沉默地喝了口酒。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只剩下轮船踏浪的沉闷轰鸣声。
好一会儿,陈星从沙发上站起来,悠然走近,轻笑道:“拒绝沟通也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哦。”
顾长衍幽深的目光直视女人,暖黄的灯光映在瞳孔中,像是黑色海域里的一盏长明灯塔。
面对这样寒凉孤寂的目光,陈星只是笑笑。
“你从小就是这样,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比谁都要心软,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承担。”
女人轻晃杯中的水,声音柔和。
“其实没必要的,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顾长衍垂下眸,沉声说:“没事就走吧。”
“你看你,”陈星抱起胳膊,无奈道,“你不愿意聊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是认真的,就不要逃避自己的内心,否则迟早是要后悔的。”
“我也知道你父母的事在你心里是一道坎,可爱情本身不该是被恐惧的东西,如果你真的害怕悲剧重演,应该做的不是躲开,而是保护好他。”
她说著往门口走,又突然回头,啧了一声。
“我听杨槐说他去找你了对不对,问你自己做错了什么,真是小可怜,就算你想逃避,至少也和他说清楚,否则对他来说,无端端被人讨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顾长衍定定看她,一言不发。
“哦,对了,”陈星从短裤兜里掏出了一条药膏,扔在了沙发上,“这个是我给你带的眼霜,把你的黑眼圈好好涂涂,你可是顾氏的门面呢。”
顾长衍:“……”
*
【应煦,我们回去吧,你都站了好久了!】
“嗯……”应煦揉了揉被海风吹干的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转身。
空旷的甲板上,黑色西装的男人远远的站在另一侧。
应煦的心倏然一沉。
【是顾长衍诶!】
【好机会!应煦你快去抱他。】
“闭嘴,下线。”
【懂,臣退了。】
【~~~】
“?”
应煦脚步顿在原地,看着顾长衍一步一步走近,被海风扫平的情绪再度升腾。
男人的身影在海风中模糊,又在浪声中沉淀,胡思乱想中,应煦忽然觉得,这样浓黑汹涌的景色真的很适合顾长衍。
直到顾长衍走到他面前。
应煦一时忘了说话。
顾长衍开口道:“我问了你室友,他说你可能在甲板上。”
“……奥。”
“可以聊聊么?”顾长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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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嘴硬但听劝)
(关于弗洛伊德的否认一般不是用在这种情况下的,大家不要当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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