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人看上去就是普通香客,却身手极为了得。
赤练居然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阮清得了喘息机会,绕了个弯,一头扎入庙会的人潮之中,滑如泥鳅般顺着人流,左拐右闪,迅速离开。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长街尽头时,赫然前面一座繁华酒楼,一块店招迎著风鼓动飞舞。
霁月轩!
从沈玉玦眼皮子底下过是没可能了。
阮清麻利脚下一刹,转身进了路边的另一家酒楼,想从后门出去,绕开霁月轩。
谁知,刚进去厅堂,就从四面窗口跃入数人,将她的前后去路都给堵住了。
堂内,此刻坐满了食客。
他们竟然敢当众抓人,沈家居然到了在京城都如此肆无忌惮的?度!
阮清退到一张桌边,顺手抄起一根立在桌边的棍子,指著这些人: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你们居然还敢强抢民女,好大胆子!”
民女?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你,可是阮清?”
原来沈玉玦这些手下,还不认识她。
“我不是阮清,你们找错人了,我?……梁雁止!”
话音方落,就听身后被她拿了棍子的人似是不高兴了,正在喝汤的汤匙,叮的一声,扔在碗中。
阮清也顾不上了。
“弄错了?”
那几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人道:“墨先生交代过,阮清狠毒狡诈,让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听她瞎说,先抓回去复命。”
“好!”
四面八方的人,足有十来个,一起扑来。
阮清是死都不能给他们抓去的。
她差点毒死沈玉玦全家,若是落回到他手里,她一定会比死还难看!
可是此刻,手里只有一根棍子,赤练又被人缠住了。
不管了,阮清握紧棍子,纵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要拼了。
然而,就在那一群人扑过来的一刻,她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握住她抓着棍子的手,一股强悍的力道,带着她的手臂,将那根棍子顿时耍成了花。
噼噼啪啪,当当当!
只几个眨眼的?夫,沈玉玦的人全部被打翻在地。
“我的棍子,不是这么用的。”
阮清耳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不紧不慢道。
他说著,与她一?握住棍子的手,不知摁动了哪里的机括。
只听一声清越的刀兵长鸣。
那棍子里,悍然抽出了一把纤细的长剑。
嗡地一声,连削几张桌子,吓得店内还想看热闹的食客,纷纷抱着头跑了。
“崔镇?”
那几个人认得兵器,狼狈爬起来,慌忙拱手道:
“不知二爷在此,多有冒犯。看来我等是真的弄错人了。”
阮清手里,还拿着剩下那一截伪装成棍子的剑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二十出头,生得英挺冷厉,一身深青锦袍,低调奢华,一丝不苟。
这是……清河崔氏的二公子,崔镇,崔鹤年!
为什么沈玉玦来了上京,崔镇也来了?
比起一心从商,闷声发大财的沈家,崔氏却是专擅教女,专出世家大族主母,姻亲满天下。
又三?年间,塿出了三国七位皇后,名头震天响,是谁都招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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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当今太后,也是崔氏女。
“既然知道冒犯,还不快滚?”崔镇沉声喝道。
那几个人不甘心,看了眼阮清,又自知不是对手,只好丧气走了。
阮清也不敢多做逗留,看看手里的剑鞘,回身,低着头,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告辞。”
她立刻转身要走,却又被人崔镇的人横出一步,拦住了去路。
身后的声音道:“小雁啊,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阮清痛苦闭眼。
能不能行了?
原来,梁雁止的瘸子未婚夫表哥,是以心黑手狠闻名天下的崔瘸子。
这么说,她那既有钱,又疼她,能让她爹能一辈子只娶一个,又言听计从的娘亲,也不是简单的人。
难怪她能想进宫就进宫,想当女官就当女官,还整天活的那么自在,什么都不管不顾。
原来跟太后有亲戚。
“崔公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刚才只是信口胡言,我不是梁雁止……,我名?阮清……”
“装!带走。”
崔镇根本不听她解释,收剑入鞘,重新成了一根雕工精细,镶金嵌玉的棍子撑在掌中,走出酒楼。
他的确是有些微跛。
但是,有这根棍子撑著,走起路来,倒也步履如风,不紧不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身体有缺的。
他身边的侍从,前后左右,将阮清给围了,笑眯眯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无心插柳柳成荫,表姑娘这回真的逃不了了,请吧。”
“但是,几位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梁雁止,我刚才是骗那几个想要抓我的人的,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阮清指著自己的脸。
那几个侍从相互看了看,呵呵呵笑,“表小姐真会开玩笑,咱们从来都没见过您,你刚才亲口承认的,二爷也认了,那便是了。”
说完,直接动手,架著阮清的小胳膊,将她拎起来,架走了。
“可是……,你们真的弄错人了……,我是尚仪局司籍阮清。”
那几个人乐:“表小姐,你继续编。上次你写家书回去,还说你在宫里写彤史呢,这会儿又成了司籍了?”
阮清心里惊觉,完了,彻底说不清楚了。
刚才崔镇说,他与梁雁止十年未见。
而梁雁止比她大一岁,今年刚过十八。
也就是说,他们哥儿俩上次见面,梁雁止才八岁。
她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梁雁止?
……
而在霁月轩那边,雅间的门开了。
入墨带人进来,将一只乱动的麻袋放在地上。
“公子,到底给抓到了,这是真能跑啊。”
沈玉玦在窗下刺绣,不抬眼,“都出去。”
“是。”
入墨带人出去,关了门。
麻袋里的人,被堵了嘴,打着滚儿呜呜呜地?。
沈玉玦悠闲将绣花针带着破了十六破的黑色丝线,坠入丝帛之中,又在绣架下用另一只手轻轻一点,那针便如有了灵性般,自己从帛下跃出。
如此,上下穿梭,速度之快,迎著窗口的日光,只留下一道残影。
“好久不见,阮姑娘可好?”
“呜呜呜呜!!!”麻袋里的人使劲儿闹。
“你别怪沈某手段无礼,只因你真的让人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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