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巧儿借了客栈的厨房,磨磨蹭蹭地煎药。
这事儿,对身子损伤太大,姑娘将来必是要后悔的。
唉……
那边,菊儿回去河边,找余少川复命。
“少主,我怎么看着那阮姐姐去了药铺呢?”
余少川一怔,“她去药铺做什么?著了风寒了?”
“没说,看着不像,一路都闷闷的,抱着那包药,生怕给我抢了似得。”
菊儿是从小被精心训练的杀手,专门?脏活儿,眼睛比旁人毒,心思也比旁人多。
余少川二话没说,转身牵了匹,冒着雨直奔八喜客栈。
进了客栈,先去厨房,刚好撞见翠巧儿正对着那一罐药,半死不活地熬着呢。
“什么药?”
翠巧儿这几年一直跟阮清在后宅,并不认得余少川,加上人又困,突然被这么一问,愣住了。
“我问你这是什么药?”
余少川发丝都是湿的,见她不回答,自己上手去拨弄,翻出药渣看了几眼,便见都是些活血的东西。
他想了想,“慢慢熬著,等我回来。”
说著,又冲了出去。
翠巧儿:额……
没过一会儿,余少川就回来了,跑了两个来回,身上都被小雨淋透了。
他手里拎了一只药包,麻利挑起罐子,就要把里面的汤药倒掉。
翠巧儿拦着他:“哎哎哎!你谁啊?你干什么啊?”
“将来你家姑娘若是生了娃,我便是那娃的干爹。”
他说著,又将新的药倒了进去,加了水,重新坐在火上。
“你熬吧。”
翠巧儿缩在一边:……
虽然那活血药,不愿意给姑娘喝,但现在这一罐子,也不知道都是啥。
余少川见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呢。
“你放心,都是温补的药材,不会伤到她。”
“哦。”翠巧儿还是不信,但是不敢硬刚。
大半夜的,闯进来这么个人,若是惹毛了,把她掐死都没人知道。
她鼓起勇气:“我……我能问一下,公子姓甚名谁吗?”
余少川转身要走,又看了眼她那样儿,“上京五虎,勋国公府,余少川。”
这名号报出来,上京城的狗听了都能吓瘫。
翠巧儿吓得一哆嗦。
“知……知道了……,余公子慢走。”
她等余少川走远了,看着那一锅药,陷入沉思。
又过了好一会儿,阮清在楼上都睡了一觉了,才见翠巧儿把药端进来。
她看了眼那药汤,有点稀薄,味道也有点怪。
“这药你确定没弄错?”
“怎么会弄错?奴婢一直盯着,熬了好一会儿呢。”翠巧儿眨眨眼。
阮清喝了一口,又酸又涩又糊,皱着眉,“不对。”
翠巧儿:“兴许,这药就这味儿呢。姑娘又没喝过”
阮清心里烦扰,又困,想想也对。
她的药理,多数都是书上看来的,少数是跟娘学的,到底什么药汤熬出来是什么味,却真的不能都知道。
于是便索性都喝了。
喝完,一面迷糊著,一面等著见红。
可是,等了好久,红没见,却开始肚子疼。
她都快睡着了,又爬了起来,捂著肚子。
翠巧儿吓坏了,“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阮清扶着床,“恭桶……,快……!”
没见红,倒是拉肚子了。
翠巧儿偷偷抹了把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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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不希望姑娘喝活血药,又信不过余少川的药。
但是,余少川的思路不错。
于是,她就在厨房里找了一堆各种各样看起来很难吃的东西,抠了不少锅底灰,又顺便客栈的马棚薅了一把马草,搅合搅合,熬了一锅。
总算没把姑娘毒死,挺好。
……
与此同时,披香殿内。
沈娇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喝水,便唤守在外面的檀扇。
可是,明明听见有人进来了,却不见应声。
她只好自己起身,可一掀帐子,惊得差点叫出声。
“沈长风,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沈长风并未穿夜行衣。
皇宫大内,对他来说,如履平地,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沈娇还穿着夏夜的寝衣,略薄的丝绸长裙曳地,贴合著丰腴有致的身体。
她也不起身,就坐在床边,更不避忌男女之防。
“你还有脸来看我?封后大典,是不是你搞的鬼?”
“阿娇,你不能当皇后,谢肃安在捧杀你们齂子两,你看不出来吗?做了皇后,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他寻你一个错处,就是万劫不复,到时候我山高水远,根本救不了你。”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阿征若是有什么事,你以为我还能活?”沈娇扭过脸去,不想看他。
“你当初不顾一切求我派人去北蛮救他,我不是也都依了你了?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沈长风来到她身边,伸出手,想用指背轻抚她的脸。
却被她啪地打开,“别碰我。从你第一次把我卖给朱天衣,你我之间除了利益,再无旁的。”
沈长风的手,在空中轻颤了一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族血不可回流,我不能娶你。”
“你不能娶我,你要做家主,你就卖了我一次又一次?!!我跟阿征好不容易爬到今天,是用命拼来的!你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我们全都毁了!”
沈娇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去,“你滚!不要等我叫人来抓你!”
沈长风没有躲。
挨了她一下,之后,沉默退到阴影里。
“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说罢,如一道风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娇一头伏在床上,呜呜地哭。
什么族血不能回流。
什么堂兄妹不伦之恋。
什么为了他能当上家主,她就要做出牺牲!
她被沈长风刻意送到武靖王世子朱天衣面前时,就已经对他冷了心了。
唯独可惜了天衣世子。
多好的一个人。
那么一个天纵奇才,举世无双。
却为了她能活下去,心甘情愿地喝了那杯毒酒!
“啊……!啊……!”沈娇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做皇后!
做太后!
去死!
全部去死——!!!
过了好一会儿,檀扇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娘娘。”
沈娇用被子抹了泪和鼻涕,坐好,“什么事?”
“刚刚,余公子的人来捎了个话。”
“说什么?”
沈娇已经飞快整理好情绪,重新恢复了皇贵妃的端庄威仪。
“那人说,让娘娘三天之后的清晨,务必焚香沐浴,还说……”檀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说什么了?讲。”
“还说,到时候,若是有人来求,就让奴婢将您的洗澡水送出宫去。”
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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