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现在不痛了。”
余少川更紧张,眼珠儿转了一下。
明明是温补的药,怎么会拉肚子了?
幸好没事。
他用扇子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
阮清扭脸看他:???
“呵呵呵,没事,有蚊子。”余少川唰地甩开扇子,扇扇扇。
……
次日午时,北征讨伐蛮人的大军开拔。
熙朝百姓,世代对北蛮暴行恨之入骨,一听说又要打蛮人,全都出来夹道相送。
宇文卓带兵,从北面重玄门出。
行至门下,一抬头,赫然太子殿下一袭黑色蟒袍,手中拎着黄金面具,孤身一人,稳步登上城楼,俯视著下方。
谢迟居高临下,却身边无人,黑衣当风凛冽,身上虽披沐著正午的日光,却并无半分温暖,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处境。
有了宇文卓领兵在前,紧接着又有崔鉴予献女在后,谢素安没办法,只能准他离开东宫。
但是,他的每一步,也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
一个用了三年时间,死地归来,平定了北蛮的英雄,如今在皇城中,却被桎梏拴住了翅膀,不能展翅高飞。
人们仰望此情此景,但凡知道些内情,都会暗暗扼腕。
宇文卓下马,向著谢迟,躬身参拜: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浩浩荡荡的三军,亦随之下马,参拜山呼。
谢迟在上,朗声道:“此一战,关乎北疆山河安危,祝我大熙将士旗开得胜!待到凯旋之日,孤必在此城门之下,亲自摆酒相迎!”
他说罢,将手中黄金面具缓缓戴上。
围观的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金面死神——!”
人群顿时随之山呼成一片,热血沸腾。
大军缓缓而动。
一路蜿蜒出了重玄门。
谢迟立在城楼之上,孤身目送。
待到大军行远,脚下垛口后站着的右龙武将军邢明提醒道:
“殿下,该回宫了。”
他是谢肃安派来跟着谢迟的。
谢迟没理他,转而望向城内,蓦地摘下脸上的面具。
城楼下,人山人海之中,他一眼找到了她。
阮清也一直在仰头望着她。
因为秋老虎正热著,太阳底下依然烤得慌。
她身边,余少川一直用扇子给在头顶上遮著阴凉。
谢迟从城楼最高处沿着台阶走下来。
一路脚下不快,目光始终望着她,一寸也不舍得离开。
她便在城楼下的人潮之中,随着他往前走。
前面的人若是挡了路,余少川就赶紧用扇子给分开。
两人的目光,紧紧交汇在一起,即便没能说上一个字,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直到谢迟进了城楼,阮清的脚步才停住。
大批禁军将下面清开一片空地。
太子回宫。
百姓乌泱泱跪下恭送。
阮清也跪在其中。
谢迟不敢再多看,低头上了轿。
轿边,朱砂不在,被派去码头了。
只有一个赤练。
其他人,全是陌生面孔。
待到轿子在大批禁军护送下离开,阮清在人群中站起身,刚轻轻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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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从对面一处楼顶上,嗖地飞来一支箭,直取她的性命!
余少川眼疾手快,啪地一扇子将箭矢打开。
前面护送太子的队伍里,邢明发觉有情况,大喊一声:“护驾!”
禁军立刻全神戒备,护送谢迟撤离。
而这边,不知有多少人,逆着正在缓慢散开的人群,朝着阮清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又隐蔽又敏捷,居然在人群引起骚动之前,就已经迫到近前。
但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手已扣在腰间,尚未来得及拔出兵器,就已各自一声闷哼,瘫软在地。
梅兰竹菊,不知何时,已经护了过来。
他们年纪不大,身形也不显眼,此刻扮做平民的样子,若不是个个生得鲜嫩,完全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菊儿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妖艳舔了一下刀口的血,“漂亮姐姐,我来救你了。”
兰儿弯腰检查了一下尸体,“是沈家的死士。”
梅儿兴奋,“是要在重玄门下,公开玩杀杀杀了吗?好开心。”
竹儿:“让他们知道咱们探花楼的厉害。”
这些少男少女,是自小精心挑选出来的杀人工具,是天生的坏种,好事不会干,杀人玩命,最是喜欢。
四个人,两个开道,两人断后,余少川在身侧亲自护着,保护阮清离开。
然而,整条街的楼上,都在暗处被埋伏了弓箭手。
探花楼的人虽然不少,可人群混乱之中,总是不知哪里会飞来一支冷箭。
前面,因为骚乱,太子的队伍也行进缓慢。
谢迟坐在轿中,将轿帘掀开一半,目光将身后的一排商铺扫视一圈。
藏着蟒袍阔袖里的袖弩,嗖嗖嗖,连射三箭,箭无虚发。
一箭一个!
射完,收了手,重新端坐。
“赤练。”
“在。”
“去。”
“是。”
赤练趁著邢明不注意,嗖地隐没入人群中,两下就跃上二楼,挨个搜索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谢迟又掀开另一边窗帘,眸光犀利,抬手又是三箭,一箭一个准。
这时,邢明的大脸嗖地挡在他轿窗前。
“殿下小心,不可大意。若是有什么闪失,末将唯有以死谢罪了。”
谢迟一笑,“只是看个热闹,邢大人辛苦了。”
他放下窗帘,笑容始终凝滞在脸上,稳稳地坐着,身子随着急速离开的轿子轻晃。
可笑容之下的眸子里,是刻骨的寒光。
放在膝头的手,攥得青筋暴起。
沈长风,他是故意的!
他要当着他的面,杀了阿阮给他看!!!
不能乱!
忍住!
一时的冲动,救不了她一世。
他若是此时乱了阵脚,她辛苦筹谋的一切,全都前?尽弃了。
……
后面的混乱之中,余少川和四个少年护着阮清冲出重围,钻进一条小巷,又七拐八拐,总算甩掉了后面的死士。
余少川不敢再跑,怕阮清受不了。
“你要不要紧?”
“没事。”阮清一向很能跑,此时除了有些喘,倒也无大碍。
余少川稍稍放心。
可就这么一松懈的?夫,扑面一道无比强悍的凛风,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就有人已经直奔阮清而来。
余少川想都没想,转身抱住阮清,硬是用后背受了这一掌。
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起被打出数丈,扑倒在地。
余少川哇地一口血喷出来,也顾不上擦,赶紧爬起来又急着问阮清:
“你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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