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饭,师明月基本上只是负责将食材放入锅中煮,调味之类的简单工作,其余的事情都由傅月理做。这倒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刚拿起刀,准备削土豆,傅月理就说:“我来吧,小心划伤手。”她要切菜,傅月理又阻止她:“我来吧,刀很锋利,容易切到手。”所以她才几乎什么也没做,想想只吃鸡汤,是否过于单调,于是和面,打算摊个饼。
她一边揉面,一边转头看了眼傅月理,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她很幸运,能遇到这么完美的他,但也正是因为幸运地遇到他,便想要长久地拥有,让他只属于自己。或许未来是不定的,可是她也清晰地知道结局一定不会是美满的。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想的那么远?给自己徒添痛苦。
所以前人说,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何况昨夜不是想好了么,只顾当下,以前的事少去再想,以后的事,也休再想了。
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昭国境内有一都城和六个州,分别是上京、青州、江州、凌州、新州、云州、宁州。礼部和翰林院共派出六拨人,前往各州。当初抽签的名单只有礼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士及三个皇子等知晓,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名单公布的时间也定在出发那日清早。
在宣读完名单后,众人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去处。傅月理与盛京等人去新州,傅白珩与徐寰等人去江州,傅风璘则与师明玑等人去凌州。
出发前,傅月理特地叫了师明玑单独说话,“你这次去凌州,万事小心,我发了信给舅舅,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师明玑谢过他:“多谢,要你为我费心。”
傅月理道:“你自己多注意,不要单独行动,住宿也最好和人一起,以防意外。”
时间差不多了,他转头看去,三弟傅风璘正站在马车旁和人说话。他想起那日对方手腕的伤,心里还是有些许怀疑,在傅瑾瑶的婚宴过后,他曾让陆灵衍调查过傅风璘的平日作风。陆灵衍查完回来笑着说:“我看他跟你差不多,平时几乎不去烟花场地,府里也不养歌姬舞姬。”
傅月理追问:“那他好男色吗?”
陆灵衍“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你之前问我那事是跟他有关吗,这我也查了,他没去过南风馆这种地方,府里也没男宠,当然他跟他的伴读有没有染,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他那个伴读长得还挺眉清目秀。”
傅风璘的伴读是翰林院周侍读的儿子周浅,傅月理后来有观察过二人相处的情态,看不出什么异样,总觉得就是普通好友的关系。所以他大概是想多了,傅风璘怎么说也是皇子,从小学习仁义礼智信,应该不会对师明玑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来。
各车队出发,傅月理在马车上又想起了师明月,这一去至少半个月不得相见,他低头看着腰间挂着的骆驼刺荷包,这是她绣给他的,算是一种寄托。
自傅月理与陆灵衍走后,师明月便觉得原本就很大的房子变得更空旷了,甚至冷冷清清。
“嫂子!”陆灵婧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明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一笑:“怎么了?”
“索性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转转吧?”陆灵婧提议。
师明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问:“那去哪里呢?”
陆灵婧有自己的小心思,说:“去宁国寺吧,我还没去过那里,刚好哥和表哥他们走了,我们去拜拜佛,希望他们一路顺利。”
师明月顿了顿,心想她该不会是想去看贺隽吧?还记得那时陆灵婧对贺隽迷恋的眼神,但陆灵婧应该有分寸,知道贺隽是出家人,师明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便道:“那好吧,我先换身衣服。”
一路街道繁华,马车到了离寺庙门口不远的地方。宁国寺作为一国大寺,气派庄严,比城外涌金寺的规模要大得多。师明月穿得质朴,着一身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头发只用一根翠玉簪子挽着。到寺庙这种地方,穿得太华丽,招人眼球并不是好事。
但她和陆灵婧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二人只能更加低调,到了大雄宝殿,各自给佛祖叩礼进香。
出了门,陆灵婧道:“嫂子,上次襄王妃不是说这里的观音堂很灵验吗,你要不去拜拜吧?”
师明月心想既然来了,那就去拜拜吧,点点头道:“好啊。”
“那你去吧,我想去那边抽签试试。”陆灵婧指了指一旁的侧殿,里面可以摇签筒抽签,还有僧人帮忙解签。
师明月看侧殿里人也很多,道:“那好吧,你去抽签,在那儿等我就行,我拜完就回来。”
二人分开,红茵陪着师明月去观音堂,往来的多是为了求子的年轻妇人。远远看到廊下有一群妇人聚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师明月难免好奇,于是跟红茵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哪想到过去后,发现她们看的居然是贺隽。
寺里的空地种了蔬菜,贺隽正弯着腰拔菜地的野草。他模样俊逸出尘,因习佛法,气质沉静从容,况且他原本就是天潢贵胄,周身更是萦绕一股清贵之气,故此吸引这些妇人驻足也不意外。
“那不是君褐师父吗。”红茵也认出了他。
师明月不打算和他打招呼,对红茵道:“嗯,我们走吧。”
二人继续前往观音堂,拜完观音,又花了二十文,买了个平安符。卖平安符的婆子看她像是有钱人,卖力推荐其他的物件:“这个玉佩是圣明法师开过光的,比平安符还要灵验,不如再拿上这个吧!”
任凭她说得再天花乱坠,师明月也不搭理,在名簿上留完名字就走了出去。买平安符只是心意,若是东西还因价格分灵验程度,那佛岂不是就沾了铜臭气。
她刚走出门,一个等在门口的小和尚便对她道:“是师小姐吗,君褐师兄有事要见您,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