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并不算大,因为没走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处宫殿面前。
接着有人推开了大门,刺目的亮光展现在眼前。师明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她这才看清里面的布局,宫殿内的亮光来源是宫殿头顶的夜明珠,顶上共镶嵌了八颗夜明珠,八颗夜明珠围成了一个圆圈,因而照的这整个宫殿亮如白昼。
宫殿内华丽无比,白色的地砖上有天然存在的奇特花纹,里面的摆饰都是金银珠宝,叫人看花了眼。
“这么快都来了?”
师明月听到了一个充满笑意的女声,她这才注意到一侧走出了一个紫衣女子,那是许子苓。
赫连弈倬走上前,似乎心情不大好:“你躲在这里倒是快活。”
“还不是迫不得已。”许子苓言罢,看向了师明月,“你的脸怎么了?”
师明月脸上的伤口很显眼,她心想先前傅月理的猜测其实没有错,许子苓是被赫连弈倬故意安排先躲在这里的。
“你的研究成果到底如何了?”赫连弈倬问。
许子苓笑了笑:“这么多人怎么说啊。”
于是赫连弈倬便跟着许子苓走了,师明月被他的手下安排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并没有夜明珠,因此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找了个角落坐在地上。她在等待,她相信傅月理很快会来救她的。
她摸到了腰间的荷包,摸索着打开了荷包,荷包里面放着一块香,是贺隽送她到青州驿站时送给她的晓梦香。在地宫和新州驿站梦到前尘往事都是因为晓梦香,师明月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所以睡着的话,醒来也许就会看到傅月理来了。
轻轻嗅着晓梦香的香味,她感觉到了沉沉的睡意,很快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她又梦到了明蔚的事,但这次的明蔚不是落魄时的模样,他穿着官服,少年意气风发,正走在皇宫的大道上。
迎面走来一人,师明月惊了一跳,来人分明是赫连弈倬!但为什么赫连弈倬会出现在这里?
明蔚停下了,对着眼前人打了个招呼:“傅将军。”
师明月愣住了,赫连弈倬是傅柏?!
傅柏微一点头,“明学士是要出宫吗?”
明蔚道:“是,傅将军应当是要去见陛下吧,我就不耽搁您了。”
明蔚与傅柏擦肩走过,师明月看得出傅柏对明蔚相当欣赏,她猜傅柏此时可能就已经有了野心,所以想招揽明蔚。
画面突转,她再次看到了随着明蔚的视角看到了傅柏。这时的傅柏穿着一身黑底红纹的龙袍,看来他已经占领了上京称帝,明蔚就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站着。
“当初你和贺隽起草反对佛教的文书,皇帝震怒,结果贺隽只被剃了头,你反而受了宫刑,你心中不恨吗?”傅柏挑眉问他。
明蔚态度淡然:“不恨。”
傅柏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答案,冷笑道:“你因贺隽受了牵连,贺隽后来成了所谓的高僧,到处招摇撞骗,你却在小巷子里窝囊地活着,他一来找你,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明蔚依然保持淡然:“我不恨贺隽。”
“你本来是少年才俊,前途大好,因为贺隽现在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你当真不恨他?”傅柏还是不信。
“不恨。”明蔚没有改变自己的答案,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傅柏终于绷不住了,眼里一抹嫌恶之色:“你该不会是没了那玩意儿后,连男子气概都不复了,你到底是男是女?”
这样来自他人的屈辱,明蔚经历过无数次,他不说话。
傅柏使了眼色给旁边的手下:“把他的裤子扒下来,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师明月看不下去了,傅柏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侮辱明蔚!可是她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傅柏的手下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正高兴,得了令,都急不可耐地上前。
明蔚还是没有动,因为他知道他的反抗无济于事。
“啧,我要是你落了个如此下场,非把贺隽也阉了不成,看来你真是没根也没了男儿气概。”傅柏嫌恶道,突然又恶意地笑道:“我听人说和尚堆里龌龊一堆,贺隽不会跟你是那种关系吧?所以你才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听到这句话,明蔚不再是淡定的模样,他的脸因愤怒而涨红:“请你不要侮辱我和贺隽的关系!我跟他是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懂他,他也懂我!”
“朋友?”傅柏嗤笑道,“如果真是朋友,为什么贺隽自己一个人跑了,不来救你?”
明蔚不说话了,傅柏是想套他的话,想从他口中知道贺隽的藏身之所。
“明蔚,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贺隽的藏身之地,我就放过你。”傅柏道。
明蔚看着他,眼里一片淡漠:“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说。”
“朋友?”傅柏怒了,“好,那我成全你,我看你死了,贺隽会不会为你收尸!”
话音一落,一旁的侍卫得令,一剑贯穿了明蔚的心脏。
濒临死亡的剧痛令明蔚皱了眉头,他慢慢倒下,此刻他没有后悔,也没有恨,因为他相信贺隽,贺隽一定会来的。
师明月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看到明蔚被高高地吊在了城门上,血一滴一滴往下落,进出的行人都避开了他。
又三天,仍没有来救明蔚,傅柏便断定了贺隽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命人将明蔚的尸首拖去喂狗。
师明月看到了来到狗场的贺隽,她看到他双眼通红,与那些恶狗争斗,可是最后只救出了明蔚的一根指骨。
她醒了,已经泪流满面。
有盏灯笼照亮了她的面容,“啧,想傅月理了?”面前站着的是赫连弈倬,他取笑她道。
眼泪流到了脸上的伤口,伤口刺的发痛,师明月看着眼前的赫连弈倬,又好像是在看着傅柏。
“你们不会成功的,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