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香铺二楼,里间的呼噜声一阵又一阵,明显得让人根本难以忽视,但外间的各人倒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无一人以此为异。
墨莲上了茶来便告退而出,仅剩林月鸣和秦宝珠隔着外间的小茶台对坐。
林月鸣伸手请道:
“秦姑娘,请喝茶。”
秦宝珠都有些佩服她了,到了这个时候,人赃并获,捉奸捉双,被人堵在门口了,她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秦宝珠可不想跟她兜圈子,扫视一圈,见了那明晃晃挂在架子上的男装,还有那双明目张胆摆在门口的靴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里面那人,是不是陆星移?!”
难怪秦宝珠这么气势汹汹,原来是捉奸来了。
林月鸣实不知怎么会闹出这种误会,解释道:
“不是,你误会了,她是……”
秦宝珠打断她:
“还另有其人?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能耐。你不用告诉我他是谁,我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我对他是谁毫无兴趣。”
林月鸣见了秦宝珠这几面,就没一次能跟她正常说过话,每次秦宝珠说的话都能朝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
这次也是,既她不感兴趣,那她上来是干嘛呢?
林月鸣疑惑看去:
“既如此,秦姑娘是有何指教?”
秦宝珠绷著个脸:
“今日之事,想必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可以帮你,我们做个噷易,既我不知道他是谁,那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今日之事,离开之后,就当我今日没来过。作为噷换,你要离开江家,和离也好,怎么样也罢,你不能再做武安侯夫人。”
林月鸣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威胁,直白得甚至有些天真。
这么近距离看秦宝珠,她眼神中的生气是那么理直气壮,不过是一个还未曾经历过真正苦痛的小姑娘罢了,就像曾经年少的她。
林月鸣笑着跟她说:
“怎么办?可我不能离开江家啊。”
秦宝珠一下被点燃了,噌地站起来:
“你还好意思赖著不走!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好意思!你都没觉得羞愧么!”
秦宝珠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里间的呼噜声是停了又起,起了又停,也不知是累成了什么样,愣是没被吵醒。
林月鸣摇摇头,很真挚地说:
“不羞愧,我为何要羞愧?”
秦宝珠被林氏的无耻气得都快冒烟了,哐哐使出杀手锏: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现在就派人去北衙请云起哥哥过来,你信不信?!”
林月鸣慢慢喝着茶,回道:
“我不信,你去啊。”
秦宝珠两眼喷著怒火,双手握拳,头顶冒烟,跟个马上要爆炸的炮仗似的。
林月鸣看了看门口,评估著秦宝珠真要打过来,门口的侍卫来不来的及拦住她。
毕竟动嘴她可以,打架她是真的打不过秦宝珠。
秦宝珠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慢慢居然平复下来,又坐回茶台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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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上你的当,你是不是想用苦肉计,我若动手,没理的倒变成了我。我不会动你,我再给你次机会,这个交易,要不要做?你若不答应,我即刻让人去北衙,前院后院都是我的人,你也别想跑,等他来了,有你哭的。”
林月鸣做了个请的动作:
“嗯,去吧,骑匹快马,速去速回。”
三番五次遇到秦宝珠,她又不依不饶的,林月鸣也有些烦了,甚至都懒得解释此间的误会,巴不得她秦宝珠去把江升请过来,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做个了断。
若是刚到江家时,她不会在意秦宝珠,随江升高兴,怎么都好。
但现在,她既答应了和江升坦诚相待,好好过日子,就不能再这样。
三个人的婚姻是没法好好过日子的,她已在陆家试过了,也过够了,不想在江家再来一次。
秦家和江家的关系不能断,但秦宝珠的念想,得断,且只能由江升来断。
秦宝珠没想到林氏这么有恃无恐,冥顽不灵。
她本不想把事情搞大的,这种事情闹出去,伤的不仅是林氏的名声,更是江升的脸面。
但事已至此,她又怎能轻易退了,让林氏如此得意。
秦宝珠哼了一声:
“这是你自找的,希望待会儿你还能这么硬气。”
秦宝珠出门去安排人,林月鸣喝完茶,又把账本翻出来看。
过了一会儿,可能怕林月鸣借机跑掉,秦宝珠又跑回来看着她,回来也不坐,就这么在书案前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
算账的时候,最忌讳这么来回被打断,今日这账本真是完全看不下去了。
林月鸣忍了许久,终究无奈地把账本扣在桌上,看向秦宝珠:
“秦姑娘,我很好奇,以你的容貌家世,天下间男子千千万,任你挑选,为何非得是他?他年纪比你大这么多,你年轻貌美,他也非名门之后,你可是世家出身,你为何非他不可?”
秦宝珠吓一大跳,眼睛瞪得溜圆,慌得都结巴了:
“你,你,你瞎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谁跟你乱说的!”
合著这姑娘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林月鸣都无奈了:
“我有眼睛会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么。”
秦宝珠被她这话给吓到了:
“不可能!”
说著说著,这个风风火火上天入地的姑娘,居然眼眶发红,低声说道:
“那,那他是不是也知道?”
林月鸣见了她那欲哭不哭的样子,心里觉得她有些可怜,又有些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可怜她。
秦宝珠的样子,让林月鸣想起了自己以前为陆辰掉眼泪的时候。
陷进去出不来的时候,原来在外人看来,是这个样子呀。
这个想法让她缓和了语气,劝道:
“他都成亲了,已成定局,有些事,没有缘分,不必强求,是不是?”
林月鸣好言好语,是想安慰安慰她,却不知怎么的,又一下点燃了秦宝珠这个炮筒。
秦宝珠切换自如,一下从泫然欲泣进入战斗状态,横眉冷笑道:
“你懂什么!什么定局?成亲又如何,你不也成过亲么?陆家都不是你的定局,你凭什么以为江家就是?我们北疆人可不搞你们这一套,什么从一而终,把个贞洁牌坊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纯属有病。要我说,合适就过,不合适就分!有没有缘分,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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