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升在侯府养伤的日子,林月鸣去哪儿,他跟到哪儿,形影相随,甩都甩不掉。
如今林月鸣的作息大概是,早晨辰时左右自然醒,用过早膳,趁著烈日还没起来,先去练骑马和射箭。
江升原是要给她找个先生的,江宁知道后,自告奋勇来给林月鸣当这个先生。
于是每天早上,江宁教林月鸣骑马和射箭,到了巳时左右,天气快热了,两人一起去找江夫人请安,然后林月鸣回素晖堂合香,江宁则回静澜轩见管事妈妈们。
下午,午睡起来,江宁来素晖堂学琴,因最近要给秦国公夫人准备生辰礼,林月鸣还拿江升的库房做教材,教江宁认东西。
江升的库房账册和钥匙自从上次送过来,就没再收回去过,里面都是去年刚进京的时候,抄了几个大逆贼的家,皇上赏给江升的。
里面很有一些大有来历的好东西,比府上现在用的都好,光锁著不拿出来用实在可惜,林月鸣没事的时候,就慢慢整理了一些出来摆,问过江升后,给各房都送了一些。
江宁收到一个和田玉的冰鉴后,不知道怎么用,便跑来请教林月鸣,林月鸣这才发现,京城世家贵女从小学的,习以为常的东西,很多江宁却是不知道的。
这着实是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江宁不可能永远都在江家,她过不了几年就要出嫁了,以江升如今的身份地位,江宁嫁去的人家,必定也是高门。
江宁若连什么是好东西都分辨不出来,林月鸣很担心她到了婆家吃亏,于是就默默给她加了这门课。
好在江宁可能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每次林月鸣讲这些的时候,她都很乐意听,没记住的还会多问几遍。
原是每日基本都这样的作息,因为江升在府里养伤,非要跟着林月鸣,就乱了套。
本来早上林月鸣陪着江升用过早膳,就跟他交待说:
“我去跑马场练骑马了,巳时三刻就回来,你自己好好休息哦。”
原以为可以和自己的小娘子贴贴抱抱一整天的江升震惊地看着她:
“我都受伤了,你要丢下我!”
这话说的,都在一个府里,她不过离开一个时辰,怎么就叫丢下他?
林月鸣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是去骑马,你现在也骑不了马,你在素晖堂养伤,我过一个时辰就回来。”
江升可不管,挣扎着起来:
“那可不行,我受伤了,不能一个人,得有人照顾,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身残志坚的江升非要跟着去,林月鸣没办法,让邵俊帮忙找了个轮椅,推着他去跑马场。
江宁本来如约而至,要教嫂子骑马的,一看哥哥也在,昨日被哥哥眼神警告的记忆一下子浮上心头,脚步一转就跑了,边跑边道:
“嫂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儿!”
不仅江宁读懂了江升的眼神警告,白芷本来在茶房煮茶的,被侯爷眼神一扫,立马跑路:
“夫人,茶房茶叶不够了,我再去取些来。”
这一走,就再没有回来。
这下好了,诺大的跑马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加一匹马,连茶都没人煮了。
这人真的是,尽添乱。
邵俊建跑马场的时候,考虑的很周到,特意在树荫下建了个休息用的凉亭,三面是窗,一面挂了帘子,便是夏日也四面透风,不会憋闷燥热。
又在旁边建了个小茶房,可以现场煮东西,不用再一趟趟往大厨房跑。
林月鸣把江升推进凉亭,让他等著,又去茶房把茶炉和茶叶搬了来,给他煮茶喝。
这么热的天,江升看林月鸣一趟趟搬家,自告奋勇:
“我来搬炭。”
哪能让他一个伤员搬,他若又摔了,她都扶他不起来。
林月鸣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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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好好坐着,别添乱!”
江升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现在对我好凶。”
林月鸣手下一顿,发觉自己好像最近对他,是太过随意了,一点都没有刚嫁进江家时候的恭谨,连一日三省都记不得了。
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林月鸣正想找补安抚他几句,江升突然满脸灿烂地大笑起来:
“你这么凶,我好喜欢!”
这真是什么狗脾气,终有一天,给你两巴掌,让你喜欢喜欢。
安抚什么安抚,不安抚了。
林月鸣把炭和茶具也搬来,升了茶炉煮水,洗茶具。
江升本来坐她旁边两个位置,见她坐定了,便偷偷摸摸自己推了轮椅慢慢蹭过来,非要贴著坐。
林月鸣没管他,开了装茶叶的箱子,取了茶叶罐子问他:
“想喝什么茶?”
江升一眼望去,箱子里零零总总十几罐茶叶。
他其实也不在意喝什么茶,但自己死缠烂打跟来了,惹得她现在该骑马的时候骑不了马,她好像有些生气,便想用话题引得她多说说话,于是道:
“我也不认识,你跟我说说,都是什么茶。”
于是等著水煮开的时候,小夫妻又花了好长时间,一一遍认,茶叶罐子里的都是什么茶,什么地方产的,该当是什么时候喝的。
夏日里,就该喝绿茶,因他每种都感兴趣的样子,林月鸣就煮了三种绿茶给他试。
林月鸣平日里爱喝龙井,江升口味竟也随她,试下来也最爱喝龙井。
两人躲在无人打扰的凉亭,慢慢喝着茶,感受着夏日难得的宁静。
江升突然问道:
“这里有屋顶,有窗户,不算外面吧?”
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一句,林月鸣只觉莫名其妙,顺着他道:
“嗯,不算吧?”
江升推著轮椅的声音更近了,不仅轮椅过来了,连他身上的热气腾腾也跟了过来。
林月鸣转头想说他:
“这么热的天,你坐这么近……”
江升轻抚住她的头发,亲了上来。
唇齿间,缠绵的是春日第一场雨后,最清新的茶香。
良久,纠缠的两人分开,怕被林月鸣骂,江升马上辩驳:
“你之前说了,不是外面就可以的。”
林月鸣看着他那怕被骂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对,我说的。”
江升眼睛一亮,刚刚因有所顾忌故而浅尝则止,如今她既如此说,那还顾忌什么!
江升倾身向前,本欲再来一场,结果向得太前,轮椅失去平衡。
只听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武安侯养伤第一天,成功把自己的伤,作得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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