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何志军，在听清楚高大壮的汇报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颓然瘫坐在办公椅上，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开车撞人”这四个字。
周振。
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军官。
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火凤凰总教官。
他究竟，究竟在干什么啊。
何志军的嘴唇哆嗦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悔恨。
他不该放任周振的。
他不该被那些训练计划迷惑的。
什么狗屁的“炼狱”模式。
什么狗屁的“极限施压”。
这根本就不是训练。
这是在草菅人命。
他怎么就没早点察觉到周振那小子骨子里的疯狂。
安全保障。
这个词现在听起来，是何等的讽刺。
周振的训练计划里，有过这两个字吗。
何志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世的英名，恐怕就要彻底断送在火凤凰这个项目上。
组建女子特战队，是他亲自向军区下的保证。
周振，也是他亲自任命的总负责人。
无论如何，这个首要责任，他何志军是背定了。
……
与此同时，火凤凰基地的操场。
高大壮和陈国涛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
该死。
千万要来得及。
千万。
陈国涛紧紧跟在高大壮身后，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终于，操场轮廓出现在视野之中。
也就在这一刻，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高大壮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视线的尽头，一辆深绿色的军用越野车，正对着操场中央一名孤零零的女兵，凶猛地撞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
高大壮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
他想阻止。
他想冲过去。
可是，距离太远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越野车，毫不留情地撞向那个纤弱的身影。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那个女兵，被狠狠地抛向了半空。
足足飞出了两米多远。
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身下的军装。
触目惊心。
高大壮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陈国涛也呆立在原地，脸上一片死灰。
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真的是军队的训练吗。
这，真的是战友之间应该发生的事情吗。
操场上，其他的女兵们也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
她们的脸上，也写满了惊恐。
但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还有麻木的接受。
“治外丹……”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轻轻念叨了一句。
这是她们的底气。
高大壮和陈国涛不知道治外丹，但他们知道另一件事。
那个被撞倒在血泊中的女兵，是谭晓玲。
火凤凰的指导员。
更重要的一个身份是——谭副司令的亲生女儿。
高大壮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周振这个疯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这是要捅破天啊。
高大壮猛地抬起手，按住耳麦。
“何旅长……何旅长……”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出事了……出大事了……”
“谭晓玲……谭晓玲指导员……被周振开车……开车撞了……”
“伤势……伤势非常严重……浑身是血……”
“我们……我们来晚了一步……”
高大壮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何志军的心上。
他甚至开始胡乱猜测。
“我看……我看这里其他的女兵……恐怕……恐怕也有不少人……有骨折之类的伤……”
“她们可能都在……都在用药物休养……”
电话那头的何志军，已经听不到高大壮后面在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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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栽下去。
如果谭晓玲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他何志军，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何志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带倒了身后的文件架。
哗啦啦一阵巨响，各种文件散落一地。
他却恍若未闻。
“周——振——”
何志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件事，根本就捂不住。
也根本没有办法收场。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脸再继续活下去了。
他可能会成为整个军区的罪人。
火凤凰训练基地，操场上。
高大壮已经顾不上再跟何志军汇报了。
他一把扯掉耳麦，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辆肇事的军用越野车。
车窗打开。
一张脸露了出来。
周振。
他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谭晓玲。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怒发冲冠高大壮身上。
“高大队长。”
周振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挑衅。
“你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周振！”
高大壮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咆哮著就想冲上去。
这个混蛋。
这个畜生。
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大队长。冷静点。”
就在高大壮即将失控的瞬间，几道身影迅速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雷战。
还有他手下的阎王、哈雷、小蜜蜂。
雷电突击队的成员，此刻都面色凝重地看着高大壮。
“让开！”
高大壮怒吼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们也想包庇这个疯子吗？”
雷战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低沉。
“高大队长，我们不是包庇。”
“只是，你现在太冲动了。”
阎王也开口劝道：“高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们都清楚周振的实力。
高大壮虽然号称西部第一勇士。
可真要跟周振动起手来，他们毫不怀疑，吃亏的绝对是高大壮。
他们拦住高大，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高大壮白白受伤。
或者说，是被周振打残。
“冲动？”
高大壮气得浑身发抖，指著不远处生死不知的谭晓玲。
“你们他妈的管这?冲动？”
“那丫头快死了。你们看到了没有。”
“他开车撞人。你们也看到了没有。”
“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帮凶。”
高大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雷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高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试图解释。
但这种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周振已经从车上完全下来了。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高大壮。
陈国涛站在高大壮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想劝高大壮冷静。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面对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径，谁能冷静得下来。
换作是他，恐怕早就控制不住了。
周振走到了雷战等人的身旁，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看雷战他们，依旧盯着高大壮。
“高大队长，火凤凰的训练，有我自己的方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里，不欢迎外人指手画脚。”
狂妄。
极致的狂妄。
高大壮怒极反笑。
“你的方式？”
“你的方式就是开车撞人？”
“你的方式就是草菅人命？”
“周振，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军法。”
“等待你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周振闻言笑了笑。
“审判我？”
“高大队长，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
“在火凤凰，我周振，就是规矩。”
“我，就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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