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英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但她这次早起不是为了跟吴大海出摊,而是去到银行门口等著银行开门取钱。
她在银行门口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等她取完钱后,又到镇上的集市上买了一些补品,然后拐回家,从家里肉摊上切了一斤瘦肉装进白色的塑料袋里。
吴大海看她白花花切了那么一大块肉,阴阳怪气道:“同样是刘家女儿,怎么就你上心你弟妹的那点破事?你拿了这么多肉回刘家,刘家有对你表示过半分感激吗?别不是喂了白眼狼吧。”
刘喜英道:“我这肉不是给我爸妈,是拿去给三妹夫赔罪的。都是一家人,希望他能原谅四弟。”
吴大海冷笑:“你拿他们当一家人,他们未必拿你当一家人。”
刘喜英回想一下,自从结婚后,自己与娘家的人的关系确实疏远了很多。可这不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该有的样子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每次回去也都自觉地以客人的身份自居。
一家人?她刚才那样说,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再细细一想,她只是在强迫自己维持血缘上的那点关系。
刘喜英没再与吴大海争辩,吴大海也没揪著那一斤肉的事不放。
吴大海这一点倒是挺大方的,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为自己的猪肉不值。
刘喜军本来对吴大海这个姐夫也没啥意见,就是喝醉了会打老婆这件事,让刘喜军受不了。
刘喜军觉得,凡是打老婆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吴大海跟曹明生一样,都是混蛋。
所以不管是吴大海去老刘家还是曹明生去老刘家,刘喜军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吴大海又不像曹明生那么闲,也知道刘家有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所以一般情况都不会去老刘家。
刘喜英拿着东西到达曹明生家时,曹家三兄妹已经去了老刘家兴师问罪。
刘喜英心急如焚。
她诚信诚信地将补品和肉交给了曹母,曹母虽然嘴里骂骂咧咧,手却很诚实地收下了刘喜英递过来的东西。
刘喜英并没有将钱交给曹母,毕竟一千块也不是小数目,还是亲手交到曹明生手里比较妥当,省得日后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随即刘喜英又匆匆从曹明生家赶往刘家堡,希望能碰到曹家三兄妹。
结果刘喜英在赶往刘家堡时,曹家三兄妹绕路去了县城医院。几人并没有碰上面。
刘喜英到了刘家堡自然是扑了个空。
当得知刘家的男丁都去拘留所看望刘喜军后,刘喜英对那一千块如何处理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又往曹明生家去了。
曹母见刘喜英又来了,不悦道:“怎么像只苍蝇一样赶不走?”
刘喜英赔笑:“我这次是来给三妹夫医药费的。”
曹母讥讽道:“哟,快别那样叫,你家妹子不是盼着要跟我家明生离婚吗?都要离婚了这亲可就不能乱攀了。”
刘喜英又笑:“那都是我家三妹开的玩笑,亲家母还请别当真。”
曹母嘟囔道:“多大人了,还开玩笑?她这玩笑可把我家明生往死里逼了,你们刘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穷人多作怪。”
刘喜英自知理亏,也没再多说,只是尴尬地站在曹明生家的院子里,左顾把盼。
那曹母又骂了几句后,也没再骂,而是在自家大厅用蚕丝织起了布。
曹母有一台纺织机,是曹家祖上留下来的。
曹家世代以养蚕为生,但养蚕这门手艺传到曹父手上就传不下去了。曹家几个孩子对养蚕都没兴趣,还说整天围着一些虫子转太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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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只有曹母还在坚持养蚕,只是养的量并不大,但足够支撑她一个人的生活开销。
刘喜英在院子里站了近两个小时,曹家三兄妹终于回来了。
此时的曹明生头上没有绑任何纱布,只是脸上涂了不少止痛消肿的白色药膏,东一块西一块的,再配上他因太阳光被晒得通红的皮肤,像极了小丑。
看到曹明生滑稽的样子,刘喜英打心底是想笑的,但又觉得不礼貌,只能逼自己回忆这二十几年来遇到的所有不痛快的事。
曹明华见了刘喜英,并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二哥的笑话吗?”
刘喜英平静道:“小姑子,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接着,刘喜英径直走到曹明生身边,拧著眉,嘴里骂着刘喜军:“喜军这个混账的东西,竟然把妹夫你打成这样,活该他被关进去吃苦。不给他点教训,他越发地乱来。”
“说来说去,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责任,没有及时提点她。这夫妻之间本来就是床头吵床尾和,有点小矛盾也是正常的。要是我早点发现就一定会劝诫她,也不至于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不过三妹夫也请放心,你们一日没领离婚证你们一日便是夫妻,等她在外面疯够了,总有回家的一天。等她回来后,我也一定好好说她。”
曹明华见刘喜英说得如此诚恳,与刘家其他人只会推卸责任不同,心里的气便消了一半。
曹明生素来知晓刘喜英是个识大体的人,与刘家所有人都不同,特别是对待丈夫会打自己这件事上,刘喜英一直是隐忍不对外宣扬,就这一点,他打心里佩服。
现在又听到刘喜英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心里更是舒服。
他道:“二姐,我也没有一定要拿喜梅怎么样。只是她突然拿着家里所有积蓄玩消失,就让人不得不乱想。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喜梅。”
刘喜英道:“是,是,是,那肯定的,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理应出来有个说法。”
之后刘喜英又与曹明生说了一些暖心的话,见曹明生已经完全没有敌意后,将刘喜军的一千块交到曹明生手上,说道:“这次是我四弟的不对,他也很后悔。所以差我一定要将这笔医药费及时送到你手上。三妹夫,你好好拿着,都是一家人,以后还要见面呢!”
曹明生也没推脱,收下了钱,还嘱咐刘喜英,如果有刘喜梅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刘喜英欣然答应。
但就在刘喜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法院的人给曹明生送来传票,并要求他次日到法院进行口头答辩。
曹明生的心洼凉洼凉的!他原以为法院不会受理刘喜梅的起诉状。
在曹明生看来,起诉状副本里提到的那些事,都是些微不足道,芝麻大的小事,要是那些事都能成为离婚的借口,那这世上得有多少人离婚,民?局和法院岂不是每天都要排满长队?
但,他错了。
曹明华接过曹明生手里的传票,只见传票的正上方写着“南方人民法院传票”几个大字,然后她看了眼当事人信息,上面赫然写着原告刘喜梅,被告曹明生,案由是离婚纠纷。
曹明华差点就将手里的传票捏碎了,她气急败坏道:“刘喜梅,你个杀千刀的,想离婚是不是?那好啊,离啊!”旋即她转向早已失魂落魄的曹明生:“二哥,你就跟她离,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留着干嘛?”
曹明生一脸苦相:“我从来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多怨言。”完了,曹明生抱头痛哭。
曹明华骂道:“二哥,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既然她不仁,你又何必对她讲情义?”
曹明生泣不成声。
曹明华继续说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她刘喜梅就是外面有男人了,她想跟你离婚,跟那个男人私奔,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曹明华又骂骂咧咧道:“她还好意思倒打一耙,真是个心机婊。”
曹母听到外面的声音,走了出来,看到曹明生蹲在地上哭,没好气道:“明生,你干嘛为了那种女人哭啊,还像个男人吗?来,你站起来,让妈看看你的伤口。”
曹明生被曹母扶了起来。
看到曹明生满脸药膏,曹母心疼得要命,她望向刘喜英:“看到没,这就是你们刘家干的好事。”随后她又转向曹明生,说道:“明生,离婚只会败坏她自己的名声,你没任何损失。”
这时曹明海站了出来,安慰道:“明生,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既然法院传票都已经发了,那你明天就去趟法院,正好弟媳也会去,到时你亲自把话问清楚些。如果这段婚姻实在维持不下去,那就离吧。反正你还年轻,大不了重新组织一个新家庭。国家都改革开放了,我们的思想也要改革一下。”
想到李喜梅明天也要到场,曹明生立刻来了精神。不管明天结果如何,他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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