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这里有我在意的人和虫，我不会离开的。”

凌渡丝毫不怕对方以此威胁自己，甚至还明确说给了对方，自己的软肋。

天道也很意外，似乎想要看清这个总是出乎意料的家伙，问道“你不怕我动手脚伤到他们？”

“除非你逼我，不然，你不会那么做。”

凌渡闻言轻笑出声，他换上了一套深紫色衣服，没什么蕾丝花边，粗略看去，和赫尼尔的军装很像，不过更为华丽繁琐：“记得保护好他们，不然……”

凌渡扣上最后一个扣子，紫衣衬得他肤色如玉，眼中却闪烁著危险的光芒：“你的那些计划可就统统落空了。”

“这是肯定的。”

天道也透了底，直白的说道“只要我不发疯，你们这几个家伙我是护定了。”

似乎想起什么，它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小打小闹我不管，死亡是觉得不可可以滴～”

凌渡闻言，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抬手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那就多谢你了。”

没有谁是永远的敌人，利益、目标等等因素，都会让他们成为“伙伴”。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凌渡走到窗前，指尖轻轻划过窗框，目光投向漆黑的的宇宙。光亮从身侧照在他的侧脸，投下一小片阴影。

天道哼了一声，而后换上了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再作死，我就是想拦也无能为力。”

它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谴责，音调也出现明显的波动起伏：“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我希望你记得牢牢的！别老给我整幺蛾子！好端端就喜欢拚命，你属蟑螂的？命大找打？”

凌渡：“…………”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袖口的金线刺绣，眼神飘向别处，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凌渡，你想爽一次吗？”

天道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几分诱惑。

凌渡整理衣领的动作微微一顿，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他缓缓抬头，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爽？怎么爽？”

“就是……”天道想了想，在思考如何表达：“欲生欲死，飘飘欲仙，来自灵魂深处的爽～”

它故意拖长音调，奇怪的嗓音让这句话变得格外暧昧。

凌渡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带着暗示的辞汇配上刻意撩拨的音调，让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些画面。

凌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

“铛铛。”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微妙的气氛。

凌渡如蒙大赦，迅速调整好表情，但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赫尼尔站在门口，紫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凌渡，我们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嗯？”

赫尼尔注意到表情有些奇怪的凌渡，抬脚朝着凌渡走去，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问道“怎么了吗？”

凌渡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向窗边，借着看风景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异样：“……我只是在想，这么快就到了吗？”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窗帘，指节都泛白了，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窗外的宇宙一如既往地漆黑一片，啥风景都没有。

但此刻凌渡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细节”上，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连手心都沁出了细噸的汗珠。他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生怕被赫尼尔发现异常。

赫尼尔似乎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在眉心挤出几道深深的纹路。连平日里总是利落的脚步都变得缓慢、犹豫，军靴落地的力度比平时轻了许多：

“嗯，乘坐小型星舰，十分钟就能到达B211星。”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紫眸中蒙着一层阴霾，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若是往常，凌渡一定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伴侣的情绪变化。但此刻他根本不敢直视赫尼尔的眼睛，生怕对方从自己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啊……原来如此啊……”

他干巴巴地回应道，手指无意识地卷著一缕头发，把发丝绕在食指上又松开，反复几次后那缕头发已经变得卷曲。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在房间各处婈移，就是不敢落在赫尼尔身上。

“你……”

赫尼尔敏锐地察觉到凌渡的反常，向前迈了几步。军装包裹下的长腿在灯光下拉出修长的影子，他伸手想要触碰凌渡的额头，问道“我怎么感觉……”

凌渡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猫。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又立刻意识到这样反而更可疑，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赫尼尔的手靠近。

“……感觉你好像很热呢？”

赫尼尔的手指轻轻贴上凌渡的脸颊，温暖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温度好高！”他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你是不是感冒了！”

“啊？”

凌渡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赫尼尔拉到沙发上，接着几枚药片就出现在自己的手里。

赫尼尔手里拿着水杯，递给凌渡，说道“吃点药，肯定是最近事情太多，你太累了，才会感冒。吃点药，一会去睡一觉。”

凌渡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转折。他张了张嘴，在“坦白从宽说明原因”和“承认自己感冒发烧”两个选择间犹豫了一秒，立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嗯。”

凌渡板起脸，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接过赫尼尔递来的药片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掌，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他仰头吞下药片，刻意避开赫尼尔关切的目光，说道“那我这就去睡一觉！”

说完转身就要往卧室走，步伐比平时快了许多。

赫尼尔眼疾手快地抓住凌渡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停下脚步，问道“你……你是不是想现在就去B211？”

不然为什么要生气……连睡觉这种理由都搬出来了……是不想见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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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

他困惑地转身，这才注意到赫尼尔异常低落的状态。对方的肩膀微微颤抖，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情绪。

赫尼尔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老师说你有你的秘噸我不应该问，但我忍不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凌渡衣袖上的纹路：“明明是你先……”

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害怕继续说下去会暴露太多脆弱。

赫尼尔感觉，自己真的被惯坏了，明明已经知道了一个秘噸，却还贪心的想要了解更多、更详细的秘噸，去了解凌渡的过去，了解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他不信，一个昏迷至今的虫，会有如此娴熟的战斗技巧。

凌渡这才恍然大悟。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赫尼尔揽入怀中，感受到对方瞬间僵硬又慢慢放松的身体：

“傻子。”

是他糊涂了，刚刚撒谎说睡觉，如今又拿睡觉当借口，也难怪赫尼尔会多想了……

他低声说道，手指插入赫尼尔柔软的发丝，轻轻梳理著那些因为奔波而变得凌乱的紫发：“我不是不想，而是怕，我怕你知道之后，会……做噩梦。”

他换了一个词，一个更温和的词语。

赫尼尔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突然攥紧了他背后的衣料，将平整的紫色制服抓出无数褶皱：

“那我可以问，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们？”

凌渡沉默了片刻，感受到怀中人越来越紧绷的身体。就在赫尼尔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他轻声说道：“那就等咱们结婚之后吧。”

他的目光越过赫尼尔的肩膀，看向窗外的宇宙，眼神深邃而悠远。到那时，想必一切都结束了。

凌渡稍稍拉开距离，双手捧起赫尼尔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对方泛红的眼角：“到时候我们办完婚礼，正式结婚后，我把我所有的秘噸，过往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你，如何？”

“婚礼！！！”

赫尼尔猛地抬起头，紫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你真的打算和我办婚礼？让我当雌君？可……你的雌君不应该是我这样的……”

在虫族，只有雌君才会有一个体面的婚礼……

赫尼尔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凌渡的眼睛。

凌渡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抬起赫尼尔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的雌君，管其他虫何干？”

他的眼中盛满温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笑着说道“怎么，少校大人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赫尼尔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别扭地别过脸去：“…………又打趣我。”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将那点不易察觉的水光抹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过结婚的事情不着急，等三年之后吧，你可以三年之后再和我说一次今天的话吗？”

“为什么要等……”

凌渡问到一半突然顿住，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无奈说道“你还是认为，我是一个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懂的雄虫？”

赫尼尔没有直接回答，但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渡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对自己越来越诡异的人设感到无奈。

雌父认为他柔弱不能自理，父亲认为他是傻白甜，连赫尼尔都认为，他是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孩子！

凌渡：“………………”

只能在心中无声呐喊：老子岁数比你们加起来都大啊！！！！

“好啦好啦，我信你，你懂得最多了～”

赫尼尔见状，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凌渡的肩膀，语气里的敷衍显而易见。

凌渡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决定暂时放弃解释，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对了。”

赫尼尔突然想起什么，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表情怪怪的？”

他歪著头，故意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道“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刚刚心里有事，没来得及问，如今嘛～正好问一问。

凌渡：“…………”

他的耳尖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明显是在组织语言。

最终，凌渡还是学了父亲的套路——转移话题！

他一把抓住赫尼尔的手腕，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去约会吧！”

不等赫尼尔反应过来，他就拉着人往门外冲，步伐快得几乎要跑起来，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凌渡在心中默念：必须岔开这个话题，让他完全想不起来！！！

识海里，天道的光影在空中愉快地转了个圈，用只有凌渡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说真的，不考虑考虑吗，超级销魂～～”

凌渡的脚步微微停顿，而后直接加快了速度，几乎是拖着赫尼尔逃离了房间。

走廊上回荡著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赫尼尔困惑的询问声，而凌渡的耳根，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连后颈都泛起了一层粉色。

他的手掌心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紧张，却始终紧紧握著赫尼尔的手，不肯松开。

“你咋就不信呢，扮猪吃老虎，真的可有意思了，虫神你知道吧，他最喜欢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天道根本不管凌渡的反应，自言自语道“那家伙总喜欢扮演弱者，而且相当敬业，演起来甚至能只需数年之久！以至于他的演技没有虫看穿，因为他们都不相信，一个强者真的会扮演弱小，还扮演的那么细致……”

“他和我说，这是乐趣，因为能体验不同的命运。他是至高无上的领导者，也是一个卑微的乞讨者，甚至会成为一只游走于战后中的小炮灰……”

“我想他了……”

天道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句话更是没有说与凌渡。

“我还能等到你吗？你真的会遵守约定吗……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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