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好头发之后，没了风机轰轰作响的声音，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出奇。

苏念乔的头发蓬松柔软，带着一点洗发皂的香味，发尾还残留些许热风留下的暖意，她忍不住拿起一束发尾绕在手指上研究，真的很快就干了，而且一点都不像以前用毛巾擦干水分自然风干之后会比较塌，吹完真的很松软。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陆湛北适时开口：“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念乔停下摆弄研究吹风机的动作抬头，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要带自己去哪，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徐曼秋前两天就和她八卦过了这个消息，陆湛北把家属公寓搞定了。

“去哪啊？”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陆湛北替她把衣服理了理，领子往上提了点，遮住她脖子：“你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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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招待所外的水泥路面被风刮得干干净净，街边高高低低的树光秃秃地立著，枝杈在日光下投出斑驳影子，空气冷冽清透，踩在地上的脚步声都是脆硬的。

陆湛北步子不快，特地放慢了节奏让她能跟上。

走过军区院墙，再拐两个弯，就是家属大院了。

这是一片新盖的公寓楼，都是红砖墙外立面，顶楼是斜顶设计，为了防雨积雪，楼间距很宽，中间有一块公共菜地，角落里有水泥砌的小洗衣台和晾衣杆，不过这个天气，也没人在外头洗衣晾衣服。

现在这个点，有工作的军属都出去上班了，整个家属院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小孩的哭闹声又很快被哄著安静下来，没工作的在家带孩子，天气太冷，也不会到处串门闲聊。

“就这栋。”陆湛北忽然开口指给她看。

苏念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家属区中一栋位置靠里、楼前种著两排石榴树的三层红砖楼，虽然现在枝头光秃秃的，但也许夏天能看出些生气来。

“你之前不是说过家属公寓排队要等很久吗？”她小声问。

“有个副营职的干部借调出去了，原本轮到他的房子就空了，我就……”他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就先去领导那儿插了个队。”

“感觉这不像你会干出来的事，其实，房子早分晚分，我是不着急的啦……”苏念乔忍不住调笑。

“我着急，跟上。”陆湛北说的理直气壮。

苏念乔跟着他上楼，在陆湛北后背吐了吐舌头做鬼脸。

公寓在二楼最东头的一间，门还是是双层的，一扇铁门里头还有扇木头门，刷了清漆，陆湛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拧开，门板一推，顺滑的没有一丝木头摩擦的涩音。

“进去看看。”

屋里并不大，大概四五十平，正对着门是一个窄小的客厅，东边靠窗有一间卧室，西边是个很窄的厨房，后头通一个小阳台，阳台外直接就能看到刚才院里的那片菜地和晒衣杆。

卫生间在进门右手边，是那种半改式的坐便，蹲厕边上砌了水泥洗澡池。

墙是白灰刷过的，虽然粗糙但干净，没什么味，地面是深灰色水磨石，仔细一看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提前来打扫过了，连窗户玻璃都擦得透亮，桌椅上连尘都不沾。

“小是小点。”陆湛北像是怕她不满意，解释道，“现在就这个条件，大家都一样，等以后……”

苏念乔站在屋中央转了一圈，轻声说：“我觉得挺好的，光线好，干净，我很喜欢这里。”

“真的？”陆湛北望着她。

苏念乔回头看他，笑着点点头：“真的。”

她往里面走，卧室不大，窗户朝南，如果下午有阳光的话正好打在靠墙的那张床上，床上已经铺上了新被褥，看颜色部队统一发放的军绿色被套，床板是实木的。

“这些家具……你怎么能这么快备好？”苏念乔微微弯腰摸上被褥下的床单。

“军区内有固定的供应渠道，”陆湛北靠在门框边上看她，“家属院每年都有新房调配，按顺序领配发家具，床、桌子、椅子、柜子这些都有。”

说完补了一句：“家具款式可能没专门找木匠打的好看，但是一定结实，质量好的很。”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和苏念乔多说一些有关于家具的事，家属院里家家户户用的都是统一配发的桌椅床柜，双人床，单人床都有，家里人多的，或者有两三个孩子为了节省地方的，还有上下铺的床，这些家具通常质量可靠，符合部队的统一要求和标准。

但可能在苏念乔眼里就会显得没那么好看，陆湛北去过苏家，进过她的卧室，里头布置的比这个简单毫无特色的房间好看了不知道多少，这种时候陆湛北的自信心在她面前就会直线下降。

“还差什么，咱们以后慢慢添。”

苏念乔正偷偷摸床单呢，徐曼秋不是说过么，躺过就知道了，还真是的，摸在手里糙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粗棉料子，这么不平整，还有硬邦邦的棉节。

等明天找徐曼秋问问上次买的料子做床单做好了没，说起来，还没算钱给她，住个院都快把这茬给忘了，要是做好了，得用她选的床单被罩铺上来。

然后就听到陆湛北似乎在强调这床结实，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了两人?床共枕在这张双人床上的画面，手触电了一样的急急忙忙抽回来。

“啊，哦哦，好，挺好挺好。”苏念乔回答的乱七八糟，心虚怕被看出来她刚才在乱想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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