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有谁在呀?”尤苑没有正面接话。
从小到大,张婶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不想让她担心。
“嗨,这不明天清明嘛,所有人都在。”张婶牵起尤苑往里走,“就差你一个了。”
尤家注重祭祀祖先,每年清明基本都会召集所有人回家祭祖。
尤苑没有说话,安静地跟在她后边走著。
尤廷森这些年跟着赵家做生意,没少被赵家吃头,要不是尤柯从境外打款回来,压根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这都快赶上赵家一样大了。
看来尤柯也没比她好到哪去,都是工具罢了,不过尤廷森也是鼠目寸光,光逮著赵家薅了,也不动动脑筋,这江都比赵家有钱的不还有顾家?
很快走到别墅大门口,张婶提着嗓子大喊,“廷森,老太太,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没等里边的人回应,两人就走了进去。
老太太眉头微蹙,斜着眼看尤苑,“怎么把尼姑给请来了?”
孟佳想要说点什么,见所有人都看着尤苑,她又止住了。
“这不是尼姑,是尤苑,老太太,尤苑回来了。”张婶边说边走往老太太身后走去。
尤苑目光略过每一个人,沙发上坐着尤老太太、尤廷森、孟佳、尤廷森的儿子尤跃。
“什么?尤苑?”老太太脱口而出,紧接着又继续说,“她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变成尼姑了?”
尤苑下颌微微扬起,神情淡漠。
这老太太演技可不比孟佳差,明明重男轻女却死不承认,听张婶说她腰间的那道疤就是老太太用钳子给烫的。
也不知道老太太从哪里打听到的偏方,头胎若是女孩,只要在女孩腰间烫个疤下一个就会生男孩,伤疤在尾骨处,尤苑从没见过,但用手可以摸到一块皱疤的皮。
“尤苑?”尤廷森目光停驻,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摘下眼镜,起身上前打量,片刻后才轻叹,“真是尤苑,孩子,你出国这么多年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七年前的一天晚上,孟佳回来跟他说,为了尤家好,尤苑愿意退出与赵时麟的婚姻成全尤柯,孟佳还给了她一笔钱,她当晚就飞国外去了,给尤廷森感动得不行,当时他就觉得这孩子没白养。
尤跃目光流转,看着眼前同父异母的姐姐,他没有半点感觉,从出生到现在他也就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他五岁时,老太太过生日的时候,第二次是她跪在门口淋雨,这是第三次。
他并不打算跟尤苑打招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随着尤苑移动。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出过国。”尤苑目光缓缓转向孟佳,语气不紧不慢,有点挑衅的味道。
孟佳局促收回视线,轻抿嘴唇,起身的同时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压下内心的不安,“你当时跟我说要出国,我真以为你出国了呢,回来就好,赶快坐下吧。”
她拉起尤苑坐到沙发上,尤苑在尤家虽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在尤廷森面前她该做的戏还是得做。
“可你怎么穿着尼姑的衣服?”老太太继续打量尤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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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也就算了,尤苑毕竟也是尤廷森的骨肉,这会穿着一身尼姑衣服出现,她总觉得晦气。
“对啊,你怎么这身打扮?”跟老太太一样,尤廷森也挺疑惑。
老太太和尤廷森连续发问令孟佳有些坐立难安,七年前她给尤苑下毒之后就没想过她会活着回来,她当时给尤家人的解释是,尤苑为了化解尤家矿场危机,退出与赵时麟的婚姻让怀了孕的尤柯上位,且永远不再回来。
孟佳现在根本不确定尤苑是否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尤廷森虽然鲜少关心尤苑,但尤苑毕竟是叶祖旋的外孙女,他忌惮叶家在政坛的地位,为给叶祖旋一个交代,尤廷森不可能放任事情过去。
她双手搭在两膝上,内心暗暗祈祷尤苑能懂事些。
“说说呗,这究竟怎么回事?”张婶提溜著两眼看尤苑。
从小,尤苑就像个小透明一样,即便是走路不小心踩到老太太一脚她都不屑看她一眼,尤廷森就更不用说了,从不过问关于她的一切事物,长那么大,尤苑还是第一次从这对齂子口中听到关心自己的话。
她端正坐姿,目视张嫂,淡淡然道:“我是尼姑,当然要这样穿呀。”
说话间,眼角余光还扫到了孟佳,她双脚合实脚尖并排朝前,膝盖上的裤子都拧出褶来了,脸还绷得那么紧,看来,她挺慌的。
尤苑闷声哼笑,她一直以为七年前的那碗毒鸡汤尤廷森也参与了呢,合著只是孟佳一个人的杰作啊,那她可就不着急亮底牌了,慢慢玩。
“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变成尼姑了呢?”张婶眉头皱得更紧了。
尤苑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老太太和尤廷森最后落到孟佳身上,“我没有出国,只是去五台山当尼姑了,这次还俗是跟赵时麟离婚来了。”
“离婚?”众人异口同声。
孟佳松了口气,不过赵时麟怎么没跟她提起跟尤苑离婚的事情,难道他还想瞒着尤柯不想跟她领证?可不能让他得逞了,她掏出手机给尤柯发去信息。
“为什么要离婚呢?”老太太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听说赵家是有钱人家,尤苑就这么离婚了她觉得挺可惜的。
“对呀,离婚,赵时麟心里只有妹妹,那我只能成全他俩,你说是不是,爸?”尤苑眸光又转到尤廷森身上。
到底多硬的心才能做到女儿失踪七年了都不找一下,还让一个高二在读的孩子辍学嫁人的?尤苑到底还是没想明白。
尤廷森局促敛眸,尤苑的话像根针一样扎进他心脏,没有感觉特别疼但不舒服。
尤苑跟赵时麟结婚三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导致尤家矿场被赵家掐著脖子工人工资迟迟发不出,恰巧尤柯当时怀上了赵时麟的孩子,为解决矿场危机他也顾不上什么道德伦理,默许这一切事情发生,让尤柯把孩子生下来。
至于尤苑,她在赵家待不下去那是她的宿命,只要矿场能正常开工,他的账户上有流水,她回不回来他都无所谓。
“爸知道你是好孩子,为了尤家,真是委屈你了。”
尤廷森淡淡的就说出来了,没有一点感激和愧疚的意思。
捉摸不透,尤苑到现在还捉摸不透尤廷森,来之前她还以为尤廷森会为这事感到难过或是愧疚,看来还是高估他了。
不过,她虽然看不清尤廷森但看清了自己,她刚刚还在幻想着从尤廷森那抠出一点点父爱来,好可笑。
“那离婚证领了吗?”张嫂接着问。
尤苑掏出离婚证放到桌面上,“领了,所以今天来是想问爸,我能不能回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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