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魔法少女,就意味着随时在战斗中死去。
强烈的怨气波以极快的速度击穿空间,它快速地出现,又快速地消失,待到它完全消散之时,朱雀的眼前只剩下一个跪坐姿势,横切面极其整齐的下半身。
这残躯的腿上还留着尚未干的血,横切面平滑得诡异,内部的组织一览无余,橙色的裙摆随着残躯的生命逝去而快速化作光粒消失。
朱雀还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泪水划过脸颊的痕迹反著光,她目光呆滞,嘴角还是如刚刚那般微笑着。
风信子和梨花同样愣在原地。但风信子很快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女孩,死死捂住朱雀的眼睛。她的眼睛紧紧闭起来,泪光在眼角闪烁。
“朱雀,朱雀,你先保持冷静……”
没有任何答复。她怀里的人似乎只是个不能进行生命活动的模型。
灰暗的天空,一阵阵风扫过地面,黑玫瑰露出讥讽的嘲笑,缓缓放下手中的“枪”。她是故意的。
向日葵咬牙切齿,她也亲眼目睹了刚才的情景,现在只能希望没人情绪崩溃或出什么精神问题。
支援,姗姗来迟。
但她们的意义在黑玫瑰出现时便荡然无存了,现在来到这里只是给黑玫瑰增添乐趣。
月季离开了公交车,同样也看见了黑玫瑰与「巳蛇」、向日葵的战斗。
她到底只是一个当了一个月的魔法少女新人,还是影蜂级呢,面对这种情景怎会不害怕?
但寻找哥哥的决心让她壮了几分胆,以至于没有立刻撒腿就跑。
哥哥的消失与这个黑玫瑰绝对脱不开干系,但月季还是没搞懂“半个哥哥”是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牛马上班族,与魔法什么的根本没有瓜葛,要说哥哥身上最大的不同也就是他患有心脏病。
可是心脏病也跟魔法没有关联,也更不可能跟鬼有关联。
问题困扰了她许久,迟迟没能解开。
……
好吵……好黑……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在哪?
我想想……鬼……魔法少女……任务……
柑橙说我缺乏勇气来着……
她还说要抱抱……
那么柑橙她现在……!!
朱雀的大脑反应过来,一把拍开捂着眼睛的手,从风信子的怀中挣脱出来,刚想上前,却定在了原地。
“喂!朱雀……”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不完整的残躯,下颚轻微颤抖,喉咙仿佛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开……开什么玩笑?
她僵硬地扭过脑袋,声音发颤道:“喂……风信子,柑橙呢?她……她到哪去了?”
风信子同样回不上话,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风信子?你说话呀……柑橙她到底……去哪了?”
“……朱雀,你先听我说,你冷静点好吗?”她并没有看着朱雀的眼睛说话。
“风信子,”
风信子一怔,随即抬眸,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
“柑橙她……去哪了?”
“她……”风信子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字,带着明显哭腔。她此时无法说谎,“她……她……她应该……好像……死了……”
死……死了?
朱雀的脸上没有表情,眼泪也没有流下,她的脑海循环播放著最后两个字。
她的大脑无法对这两个字进行处理,仿佛这只是一串无意义的声波,“潜意识”?她不能理解“死亡”,或者说是无法理解“死亡”发生在那个女孩身上。
她回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涌著鲜血的残躯,眼球在发抖。
气氛安静得可怕,梨花担忧地看着朱雀,忍着泪水,问道:“朱雀,你,你没事吧?我知道你难受,但……”
“嘭!”
一道响声打断了梨花,朱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脑袋猛地砸向地面,殷红从额头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渗出。她紧紧握著拳,没人看得清她脸上是多么痛苦,她的心仿佛被绞烂,一根根针扎着她大脑深处的回忆,额头的痛被她忽视。
风信子慌了,梨花也是。她们来不及站起来,便爬著过去,想要将朱雀的身子扶起。
“呜呜……”
微弱的抽泣声传来,风信子和梨花停下了动作,她们离朱雀很近,手在半空中久久不动,眼眶红的可怕。
朱雀不能想到,最亲近的人这么近地死在眼前。
她无比地依赖柑橙,在最无助的时候是柑橙给予了她帮助。
她是无法飞翔的鸟,不能接受过去的事。
她现在就像回到了五年前,在最幸福的时候,亲眼地,近距离地看清了亲人被埋在废墟下的全过?。
她的母亲将她推出了门外,她茫然地看着母亲决绝的眼神。
因为弱小,所以无能为力。
第二次敞开心扉,她遇到了一个许下了诺言的女孩。
——“如果我们有一天分别了,应该是怎样的情形?”
——“或许会像刚见面那样,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吧。”
魔法少女必将意味着生离死别发生,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相互依存的。但如果魔法少女不能接受这种生离死别,那么就是一个彻底失败的人。
没有做好觉悟就成为魔法少女,开什么玩笑?
……
诺言,无法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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