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花的微光像一层薄纱,还未从林悦的视网膜上完全褪去,她便已在那张雕花拔步床上惊坐而起。绣著缠枝莲纹的锦被顺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杭绸寝衣的温软质地。指尖触及的柔软触感如此真实,与记忆中“跨世号”冰冷坚硬的量子舱截然不同。这里不是未来的星舰,而是1725年懋勤殿偏院的内寝。
空气中弥漫着铜胎珐琅香炉里飘出的龙涎香,那浓郁而独特的香气,与星舰实验室里无菌空气的寡淡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正是这截然不同的气息,却诡异地让林悦的指尖泛起一阵熟悉的共振,仿佛身体的某部分记忆被唤醒。
“主子可是魇著了?”随着声音,侍妾青黛掀帘而入,手中端著的铜盆里,洗脸水还在冒着袅袅热气。林悦接过面巾,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铜镜。镜中的女子梳着精致的两把头,髻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张脸,是史料里记载的、胤祯潜邸时的五福晋那拉氏。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袖口。指尖在光滑的衣料下摸索,果然触到一片极薄的玉佩,形状如同一片紫桐叶。玉佩边缘刻着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轨纹路,那熟悉的纹路让她瞬间明白,这正是“跨世号”的量子存储器所化。它竟然跟着自己一起来到了这个时代,藏在了这具身体的衣袖之下。
辰时三刻,是各院福晋前往嫡福晋处晨昏定省的时间。林悦跟在侧福晋夌氏身后,穿过抄手游廊。阳光透过廊檐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在这时,她看到胤祯正立在不远处的紫桐树下。
他身着石青色常服,一条玉带束紧腰身,乌黑的发辫垂在肩头。晨光穿过紫桐树的叶隙,在他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尤其是在他的袖底,那些斑驳的光影如同跳跃的精灵。林悦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袖口,那里似乎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朱砂痕迹,这痕迹竟与她记忆中星砚里墨汁研墨时的倒影分毫不差,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在此刻重合。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在胤祯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极淡的蓝光一闪而过,那蓝光如此熟悉,像极了量子纠缠时粒子所产生的共振现象。这一瞬间的对视,仿佛在两人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神秘的联系,超越了时空的限制。
“爷安。”一众福晋纷纷福身行礼。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端坐主位,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在林悦的腕间停留了片刻。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五弟妹这几日瞧着清减了些,可是身子不适?昨儿个听爷说,你夜里总念些‘夸克’‘星舰’的胡话。”
林悦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按照规矩回话:“许是前几日贪凉了些,劳姐姐挂心了。”她一边说著,一边注意到嫡福晋案头放著一本《金刚经》。那本书的版式,与她在三百年后故宫修复室里见过的那本康熙刻本如出一辙,甚至经页的边缘,都有着相同的虫蛀痕迹。这诡异的?合,让她更加确信,这里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穿越。
定省礼毕,众人退至院中。就在林悦准备随众人离开时,胤祯忽然叫住了她:“五弟妹留步。”待侍妾们都退远,只剩下两人时,胤祯望着紫桐树新抽的嫩芽,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昨夜你梦中所言的‘量子之网’,倒与我书房暗格中的星图册有些渊源。”
林悦的指尖微微一颤,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本星图册,她在未来的库房里见过。扉页上“观妙”二字的笔锋里,果然藏着五维空间的投影轨迹。难道胤祯也知道些什么?他书房暗格里的星图册,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无数的疑问在她心中盘旋,她抬眼望向胤祯,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更多的线索。阳光透过紫桐花的花瓣,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捉摸不定。林悦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在这个未知的时代,似乎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而眼前的胤祯,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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