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张府正厅。
齐八爷望见二月红匆匆跨过门槛,忙不迭起身相迎:“二爷,可算把你盼来了!”
二月红踏入厅内,目光掠过端坐在主位的张启山,又扫过神色复杂的齐八爷,眉心微蹙:“佛爷,八爷,这么急着让张副官唤我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二爷,先坐。”, 张启山抬手示意。
红木桌上,红绸布包裹着一物,半截暗金色针管探出头,在昏黄灯光下泛著冷光。
二月红挨着齐八爷落座,目光却死死钉在那物件上。
齐八爷喉结滚动,艰难咽了咽唾沫:“二爷,有件事得跟你说,你先稳住,千万别激动。”
“能让你们这般郑重,究竟是什么事?”
二月红强扯出一抹笑意,攥紧袖口的指节却早已泛白。
张启山伸手掀开红绸布,一支吗啡针管暴露在空气中:“是关于夫人的事。今早张黎姑娘撞见夫人疼得难忍,正在注射这个。
这吗啡是严禁流通的镇痛剂,一旦成瘾,比鸦片还难戒,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痒,能活活把人折磨疯。”
他指尖重重叩在桌面,语气凝重。
“你说什么?丫头她……”
二月红猛地起身,檀木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二爷!”
齐八爷慌忙按住他肩膀,“先别上火,咱们慢慢说!”
张启山冲张日山点头。
年轻副官立刻上前禀报道:“属下调查过,陈皮近期频繁出入码头货仓。那些日本人私下走私军火,这吗啡就是夹带在其中的违禁品。”
二月红无力跌坐回椅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这时,齐八爷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信笺,语气兴奋:“不过还有个好消息!佛爷的线人传来消息,说是西北有人见过鹿活草!那可是能吊命的神药,只要在新月饭店拍到……”
“当真?我马上去北平!” 二月红猛地抓住齐八爷的手腕,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转瞬又想起吗啡之事,刺痛感袭来,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陈皮…… 这个孽徒!”
“不过,得谢佛爷将此事告知与我。” 二月红起身抱拳致谢。
张启山连忙阻止:“二爷,你要谢的不是我,是张黎姑娘。若不是她托八爷找我查验药剂,这事还瞒在鼓里。”
齐八爷也站起身附和:“正是!多亏了这张姑娘!”
二月红郑重点头:“张黎姑娘的人情,我二月红记下了,日后定当厚报!”
张启山接着道:“不过你去北平这事,我和八爷同你一起去。新月饭店规矩繁杂,你贸然前去,连门都进不去。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二月红不再坚持,点头道:“佛爷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所以啊,这次我和佛爷陪你闯一闯新月饭店!” 齐八爷拍著胸脯保证。
“好,那就有劳佛爷、八爷了。”
与此同时,谢宁因跟幼年体的自己从古墓里爬出来。
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浸染著深山古墓外的密林,腐叶堆积的小径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谢宁因与幼年体的自己一前一后走著,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松针的苦涩气息,仿佛连风都带着警惕。
谢宁因注意到身后如影随形的戒备,头也没回便开口:“你不用这么警惕,我要是想动手,在墓里就会把你和那大粽子一起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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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话非但没让对方放松,身后的气息反而愈发紧绷。
“你…… 到底是谁?张家派来的,还是汪家?”
稚嫩却充满戒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宁因脚步一顿,转身歪著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就是你啊!”
“哼,谁会信你这种鬼话?”
少女攥紧腰间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爱信不信。”
谢宁因耸耸肩,转身继续前行。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陡然加快,带着破风之势袭来。
谢宁因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在寒光即将触及耳际的刹那,她行云流水般旋身,深灰色风衣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少女握匕首的手腕瞬间被精准扣住,剧烈的疼痛让匕首 “当啷” 坠地。
“怎么可能……”
少女瞳孔骤缩,震惊地看着对方拆解自己招式的手法,竟与记忆里反复练习的张家秘术如出一辙。
不等她反应,谢宁因攻势再起,指节擦着她咽喉掠过,带起的劲风让少女脖颈泛起细噸的鸡皮疙瘩。
两人身影在林间快速交错,谢宁因看似招招狠辣,实则每次都在触及要害前半寸收力。
而少女的招式渐渐凌乱,汗水顺着下颌滑落,很快将前襟浸湿。
当谢宁因一记 “龙盘手” 锁住她肩骨时,少女踉跄著撞向树干,喉间突然翻涌的腥甜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暗红血迹溅在青灰色树皮上,格外刺目。
“我说过,我要是想动手你活不到现在。”
谢宁因垂眸看着瘫软在地的少女,伸手抹去她唇边血迹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眼底闪过一丝怅惘。
暮色吞没了少女逐渐涣散的目光,在失去意识前,她听见对方轻声呢喃:“好好长大吧,小谢宁因。”
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谢宁因不自觉皱起眉:“早知道就不打晕了,现在还得背她出去,衣服肯定要弄脏。”
嘴上抱怨著,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她上前蹲下,将少女背在背上,又从衣摆撕下一段布条,仔细地把对方牢牢固定好。
等弄好这一切后,又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跟自己的匕首放在一处。
暮色中,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谢宁因两人走后没多久,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落在古墓遗址边缘。
那人裹着泛著冷光的黑皮衣,墨镜下嘴角永远噙著三分戏谑,指尖转着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啧啧,这塌得倒干脆。”
黑瞎子屈指弹了弹罗盘边沿,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他踩着满地碎石往前踱了两步,靴底碾碎陶片的脆响惊起几只寒鸦。
墨镜镜片映出塌陷的墓道口,像是被巨力撕开的怪兽裂口,黄土还在簌簌掉落。
他忽然低笑出声,从怀里摸出半块青铜符,在指间抛了个弧线:“哪位手这么快?把黑爷惦记的宝贝啃得骨头都不剩。”
话音未落,身形突然拔起,脚尖点在倾斜的石碑上借力,眨眼间跃上坍塌的封土堆。
“黑爷我跑了三千里路,可不是来看土疙瘩的。”
他伸手扒拉着碎石,忽然摸到块带血的布条,拇指蹭了蹭血渍,嘴角笑意更浓,“有意思,看来有位狠角色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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