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伤要有价值(1 / 1)

病榻上的苏烬欢,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天清寺老住持独自拄著锡杖走来,腕上的菩提念珠散发出浓郁的檀香,疼痛的身体像得到洗礼舒缓松快不少。

“大师,你来了。”她福身行礼道。

她打从心底里感激老住持给她的那颗木珠,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布局。

“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老住持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脚下踏着一团白雾,飘渺神秘。

苏烬欢眼神坚定,“所以,我会亲手斩草除根。”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不能给敌人绝地翻盘卷土重来的机会。

老住持好似轻轻叹了声,“如此,也罢。”

他脚下的白雾突然翻涌,苏烬欢快声道:“大师,不久我便要回京了,您的大恩小女子铭记在心,来日必报。”

她这人爱憎分明,有恩报恩,有仇,双倍十倍报之。

老住持深深看了眼她,忽地笑道:“贫僧愿施主往后平安顺遂,无病无灾,阿弥陀佛。”

话落,苏烬欢眼看着老住持越飘越远,直到只剩她一人。

耳边响起小桃断断续续着急的哭腔:“小姐,小姐你醒醒。”

若秋劝道:“小姐伤的重需要好好休息,你莫把她吵醒了。”

“可是,可是我”小桃压抑著哭声,眼尾红红的抽泣道:“我怕小姐再也醒不过来,姑姑,我怕。”

“唉。”若秋轻轻拍著小桃手心,眼睛时刻守在苏烬欢身上,“会好的,别哭了。”

“咳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死了你在哭丧呢。”

苏烬欢悠悠掀开眼皮,虚弱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小桃又哭又笑地蹲在床头,尽情释放著方才压抑的情绪。

“小姐,夫人不在了,要是你也走了,你让我和姑姑怎么办呜呜呜——”

夫人和小姐是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虽说是主家,可从没苛待过她。

小姐待她,如亲妹妹般温柔和煦,从不急眼。

往日同住一条巷的丫鬟小厮,哪个不羡慕她跟了个通情达理的人家。

“呸呸呸!”若秋端著药碗缓步走来,眼里泛著泪光,“这种不吉利的话不准再说了。”

“谢谢姑姑。”苏烬欢甜甜道谢,碗中汤药红到泛黑,浓重的药材香味下有股淡淡的腥气。

她皱着眉一饮而尽,小桃赶紧递上蜜饯,甜滋滋的一颗进去,刚好压下口中苦涩。

“姑姑小桃,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想再休息一会。”

“好,我们就守在院中。”若秋拉过恋恋不舍的小桃,大门被轻轻关上。

苏烬欢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惊雀,你在吗?”

一抹黑色人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拱手恭敬道:“属下在。”

唉,果然,那她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被老狐狸知道了?

不行,也许惊雀还没来得及汇报,她得先探探。

“惊雀,虽说你是听风阁四大暗卫之一,只听阁主调遣,可如今他既把你拨给了我,谁是主子你心里可有数?”

苏烬欢虚虚侧靠在床头,纱幔遮住了她半张脸,还未及笄,说出的话却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惊雀低着的眉眼闪过惊诧,这是在点她,有些事不该说的别说?

可是,比起苏小姐言语上的威迫,阁主的惩罚手段更让她胆颤。

“苏小姐,属下愚钝,哪里做的不好,还望小姐点明。”

哦?这是在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烬欢拂开遮挡视线的纱幔,将伫立在房中央的惊雀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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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轻笑道:“怪我,说得不够明白了。”

她如今只穿了一件中衣,轻薄的白纱顺着她坐直的动作滑落到手臂,露出肩头处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

她不动声色地将白纱拉回肩上,包扎伤口的纱布粗糙,与她细腻娇软的肌肤格格不入。

“想必我近日来做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是……属下一直在暗中贴身保护。”

惊雀不敢撒谎。

苏烬欢笑容更甚,柔声道:“你知道不要紧,重要的是,阁主知不知道?”

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气,惊雀却从中听出质问探究的味道。

哎!她闭上眼,认命了,暗卫向来是不好当的。

“昨日小姐受伤时,属下已飞鸽传书告知阁主,想必这会,阁主已经知道小姐重伤之事。”

苏烬欢……

完了,要是让老狐狸知道她受伤,指不定过两天就能直接杀到江南来。

好不容易豁出去换来的救命之恩,这可是和燕行云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期。

更何况这边已经有容澈和裴在野两个碍事的家伙,再来一个恐怕事情就不能成了。

“惊雀,阁主一共给了你多少只信鸽?”

惊雀如实道:“阁主怕不能及时收到小姐消息,出门前一共拨给属下三只,前日大火时用掉一只,昨日一只,现还剩一只。”

要不是她实在带不了,估计阁主都要把一笼子的信鸽全交她手上。

呼——

苏烬欢暗道还好,幸亏还有一只。

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啥事没有也要汇报,该说惊雀太尽忠职守还是该说老狐狸训人了得。

“你现在修书一封马上发出,就说我无大碍,不日休养好便会上京城去,让他莫要来寻我扑了空。”

苏烬欢说完又特地着重强调了一遍:“记住,莫要来寻写得大些。”

免得他找借口说年老看不清,两人明明相差也不过十岁。

待惊雀走后,苏烬欢长吁一口气,事情总算嘱咐完了。

她低头,看着微黄粗糙的纱布,沉默地感受着其中因拉扯传来的刺痛。

这伤,得物超所值才行。

燕行云,救命恩人和白月光,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苏烬欢扬起恶劣玩味的弧度,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表哥你消停会吧,大夫说了你得好好休息。”

裴在野单手插腰,无奈地揉着眉心,感觉自己在哄三岁小孩一样,心真累啊。

可谁家小孩比他还高的啊!

“咳咳咳——”

燕行云对准火炉子猛吹了口,立马被呛得直咳嗽。

她是为了他才受此重伤,他要亲自盯着煎药,内心的愧疚才不会将他吞没。

裴在野盯着他端起药碗就要往西厢房走,好心提醒道:“表哥,你该不会要亲自把药拿给苏小姐吧?”

“大夫可说了,天气闷热,为了防止伤口发炎化脓,苏小姐只得穿一件中衣,不能受热也不能着凉。”

他冲著燕行云的背影大声喊道:“听见了没,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急也不能急这一时啊!”

让人云里雾里浮想联翩的话响彻四周,院中晒药材的医童学徒纷纷侧目,日光底下,每双眼睛都像在说着我懂的。

生生止住的脚步,导致碗中半满的汤药溢出了几滴。

“裴在野!你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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