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书房。
影一将骑射服、太医的检验汇报、马驭夫供词等一一呈到燕行云面前。
“苏小姐的骑装上的确被人抹了一层药粉,其中混合了幼马血和白虎的气味,味道轻微人的鼻子闻不出异样,但马嗅觉奇佳,更别说是玉狮这等名种马了。”
燕行云总算明白,为何玉狮暴动之下会冲欢儿袭去。
他依稀记得裴在野讲过,赤兔和玉狮是他父亲从一位猎人手中买下,当时不过一岁大小。
这位猎户进山打猎时,恰?碰见一只成年的雄性猛虎袭击著一匹雌性马,它身旁还带着三匹出生不久的小马。
雌性马为护住幼崽,放弃逃跑拚死抵挡,最后猛虎将其喉头咬破,转身又将其余两匹小马尽数咬死。
最后时刻猎户出手将猛虎射杀,玉狮却牢牢记住了亲人和死敌的气味。
纤长的睫羽垂下,淡漠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危险的气息。
知道这件事的人,横竖不过他们这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皇室子弟,其中便包括了嘉阳。
“继续说。”他指腹揉着眉心,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冷冷开口。
“马驭夫说了,当时他竭力阻止公主牵走玉狮,奈何,公主的性子谁也拦不住。”
影一说完,垂首忐忑地杵在桌前等候吩咐。
自从石榴从国公府回来后,主子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差。
这两天的活是干得提心吊胆的。
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此前让你送去国公府的药材补品都送了吗?”
影一急忙答道:“福伯从库房取了许多名贵药材给我送了去,属下亲自噷到小桃手上的,她也收下了。”
小桃收下便代表苏小姐收下了,他这事应该没办砸。
“那就好。”燕行云睁开眼,脸色有所缓和。
呼——
影一感觉这是今天听到过最悦耳的话了。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他犹如卸下巨石,刚走至门前。
“等等!”燕行云倏地又开口。
“欢儿她,身子好些了吧?”
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地摩挲著桌上的骑射服,空气中似乎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木质香气。
影一僵住,得亏来之前顺道打听了苏小姐最近的行踪,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应当是好全了,烬欢小姐今日随苏大小姐去了安宁郡主的赏菊宴,就是……”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接下来的要不要汇报。
“说!”
刚暖和的脸色霎时又变回了封冻千里的冰山。
影一咽了咽口水,头埋得低低的。
“就是苏大小姐不让烬欢小姐上马车,然后就”
啪!
燕行云阴沉着脸拍案而起,戾气横生,“所以就让刚刚伤好痊愈的欢儿自个过去敦亲王府?”
手上青筋暴起,他眼底似有一团火在烧,看来此前对他们兄妹说的话是半点没放在心上。
这不单单是欢儿受到欺辱,更是明晃晃打他的脸!
影一心底直叹气。
京城谁人不知苏大小姐一心想当宸王妃,你当着她的面维护另一个女子,这不是纯纯给烬欢小姐树敌嘛!
想护就干脆娶回府光明正大昭告世人地护着,偏又顾忌着白府那位。
唉——
影一摇头,难搞哟!
燕行云的怒火直接烧到最近站着的人影身上。
他森然出声,“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自个去,你不会回府驾辆马车出去吗?宸王府是少了马还是缺了车?”
影一劲瘦的腰弯得更低了,“是因为,容尚书亲自到国公府门口把烬欢小姐接走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不敢抬头。
“阿澈?”燕行云蹙眉,忽又重重落回椅子上,失神地低声呢喃:“他们何时这般亲密了。”
手指无意识握成拳头,脑中猛地闪过一道闪电。
嘉阳和安宁是闺中密友,两人性格不相上下。
苏锦容在她们那都落不著好,怎么会喊上欢儿?去呢?
“不好!”他一惊一乍地骤然又起身,快步到屏风前取下外袍就往外走。
另一边,郡主闺房。
苏烬欢:“小时候,我家对门住了一户富商,林伯伯家财丰厚乐善好施,家中只有一位贤妻和聪明的儿子伶俐的女儿。”
“他们兄妹继承了父母热心善良的品性,常常给我家送好吃的带我去玩。”
“儿子争气成了翰林院编修,举家搬往京城,原以为锦绣前程来日可期,谁知只因为容澈到访林府时和林姐姐在门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她便被你雇人凌辱至死。”
安宁心中焦灼,咬紧下唇,手指暗暗使劲攥著发簪挑开麻绳。
她压根记不起这位姓林的女子是谁,只知道再不赶紧挣脱开绳子,眼前疯子真的会把她杀了。
苏烬欢继续自顾自说著:“林哥哥立誓告御状,当晚便被你的亲卫假装成劫匪杀害,林夫人疯了,林伯伯一夜白发,护着夫人雇了船,带着两具棺椁回了江南。”
她抬起匕首,窗口透进的光折射到?刃上,发出骇人的死亡气息。
“佛说人无缘则不聚,冥冥中,命运早给你我的孽缘牵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匕首倏地转到安宁玉颈上,铁器的冰凉冷得她身子又是剧烈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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