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有许多话想问想说,如今却尽数哽在喉咙,再发不出一?点声响。
但有一事,他今晚必须得问明白,
“欢儿,今日你为何不肯跟本王走?”
苏烬欢抿茶的唇僵住,果然都是来问这事的。
她故作悲伤地放下茶,垂眸盯着杯中漂浮起的星点茶叶碎,神态落寞。
“自我回了京城,所到之处所听之言,哪个不是在说王爷对白家表小姐一往情深,经年不改。”
她幽幽说著,燕行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他似乎知晓缘由了。
“京城权贵的圈子不大,若当时王爷抱着我离开的事被白小姐知晓,你又当如何解释清楚?”
她视线幽幽转向他唇边,“烬欢心悦王爷,自不希望你因此事被心上人误会生出龃龉。”
说著说著,眼眶通红。
她倏地转过身,帕子攀上眼角,似真有泪水要擦拭一般。
脸上肌肉却在憋着气使劲挤著泪腺,奈何方才使用次数频繁,这会倒真的缺少泪水了。
无碍,她心中暗暗说道。
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愣是在娇嫩的眼睛四周揉出一圈殷红来。
燕行云伸手握住她擦泪的手腕,自责愧疚、后悔难过的情绪在他眸中轮番闪现。
明明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宣之于口,挟恩以报。
可自己却一直害她伤心,方才竟还质疑起她对他的心意。
他真该死啊!
苏烬欢顶着粉红的眼眶鼻头,轻轻掰开他的手,转身从另一张桌上取来食盒打开。
既然要虐,那就得留个好的结尾。
“王爷,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空气中骤然弥漫开一股清甜,缓缓冲淡着他喉间苦涩。
“这是今儿做的桂花糕,亦是今年最后一批桂花了,烬欢希望王爷今晚能有个香甜的美梦。”
她递上食盒,笑颜如花,一如两人在江南交心的那晚。
燕行云心中自持克制的弦嘭地一下崩断,昔日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尽数袭来,转瞬将他清醒的头脑淹没。
星眸闪烁,怔怔地沉溺在眼前人星河般璀璨的笑颜中。
他似再也忍不住,骤然将她搂入怀中。
春锦阁里,苏锦容窝在秦氏怀里,委屈的泪水似掉线珍珠噼里啪啦往下簌簌落着。
最外层的衣裳已然湿透,秦氏持着巾帕,心疼地替她擦去脸上泪痕。
“乖女儿莫要再哭了,你把为娘的心都要哭碎了。”
身旁守着的徐嬷嬷帮腔:“哭多了眼睛会泛红发肿,连着明天也消不下去,上妆都盖不住的。”
闻言,苏锦容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著止住哭声。
她还要出门见人的,才不能变得那般丑呢!
秦氏轻柔地拍着她后背顺气,向徐嬷嬷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就对了,容儿可是我们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怎能轻易掉泪呢。”
苏锦容双手抱着秦氏,软软地趴在她温暖的肩头上。
“齂亲,苏烬欢愈发过分,您寻个人家将她打发了可好?”
忽地似想起什么来,蹭一下坐直身子,眼神希冀地拉过她的手,语气激动:“女儿瞧着大皇子就不错,爹爹有意让她攀上皇亲重臣,如此一来他也不会拒绝。”
秦氏没料到她会打这个主意。
“你就不怕她嫁给你大表哥后压你一头?”
大皇子深受皇后喜爱,既嫡既长,身份尊贵。
她原有意让自家女儿嫁去当正妃,奈何她偏偏看上三皇子。
“齂亲,大皇子风流成性,未有妻先有一宅的妾室,指不定私生子都有几个,您何苦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苏锦容说著,火气又上来了。
“再说了,苏烬欢什么身份,充其量进去能当个庶妃已是给足了我们国公府面子,那一堆女人就够她折腾的了,待大皇子过了新鲜劲,她下场好不到哪去。”
光是想想,她就蓦地笑出声来。
她此前怎么没早些想到这法子,否则这段日子来也不必过得如此糟心。
“可万一你大表哥成了储君,日后登基她便成了宫里娘娘,饶是背后如何受磋磨,身份上始终压你一头。”
秦氏瞧着她兴奋的神色,忧心道。
“齂亲,哪怕大皇子真的坐上龙椅,凭他的习性,天下女子哪个貌美的能逃脱他手?苏烬欢不过一介玩物,只见新人来不见旧人哭,地位还不如世家大族里头的贵妾呢。”
秦氏垂眸细细思量,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希望她能嫁到如意郎君日子幸福美满。
若她真能嫁给宸王当正妃,如此一来,皇后的两个皇子都能攀上关系。
日后无论哪个成为储君,国公府都是板上钉钉的皇亲国戚。
苏锦容见她低头久久不语,知晓她心中动摇了。
她亲昵地搂着秦氏手臂撒娇,“齂亲,您就应了女儿吧。”
徐嬷嬷虽看不惯苏烬欢,但倘若她能说服夫人将这贱妮子过到徐姨娘名下再出嫁,自己便是名义上的外祖齂,多少与大皇子府扯上亲戚关系。
心下想着,她出声附和,“夫人,老奴觉著小姐所言极是,与其养虎为患倒不如早些将她打发走。”
秦氏沉着脸,“这段日子我忙着别的,不曾多留意青梧苑的事,未料想她竟将我儿欺辱至此。”
话落,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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