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版的策划案还是有部分跟主题不贴合，”顾淮看着稿纸，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逻辑方面也有一点问题，花朝啊，还是要顺过整个策划案的逻辑，活力，共情这些元素虽然也不错，但是用在这里还是有一点勉强，我希望更贴合主题一点。”

“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把策划组的其余几名组员还有林组长也叫过来……”

“啊，不必了，我再去改一下就好了……”季花朝连忙拒绝。自己加班已经很惨了，要是把别人的周末都牺牲掉，那就太罪过了。

“我会再慢慢改的，”季花朝从对方手里拿过稿纸，正想要转身回书房继续工作，手腕却被抓住了。

“花朝啊，”顾淮从下方仰望着季花朝，“已经很晚了，要不要看个电影，休息一下再去睡觉？”

季花朝第一反应：嗯？下班了？

虽然对看电影没有什么兴趣，但也总比被关在书房里写策案好。季花朝几乎是没有什么思考地，接受了上司这个提议。

“看看电影，转换一下心情吧，”顾淮开始挑选影片。

季花朝趁他挑电影的时间，去客用的浴室里洗了澡，换掉了正装，穿上了刚买的T恤和运动裤，与顾淮一起坐在沙发上。

顾淮也早已经换掉了正装，穿上了家居服，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太好了，连家居服都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顾淮慵懒地倚在沙发上，不像在办公室里那么端庄，连看起来冷淡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了起来，懒洋洋地看着自己。

季花朝摇了摇头，没有吹干的头发上的水珠甩到了顾淮的脸上，他露出了笑容，伸手拿过季花朝脖子上的毛巾，要给他擦头发。

季花朝吓了一跳，他自己拿住毛巾：“我自己……来擦就可以了。”

顾淮没有坚持，而是开始放起了影片，还给他拿了零食。

“这是一部……限制级影片？”季花朝看到巨大的荧屏上显示的开场字幕。

“啊，是的。”顾淮说。

季花朝：“……”

这确实是限制级影片，但是这是一部关于万圣节的恐怖片。故事中的大反派就是广为人知的南瓜杰克。这个因为欺骗了恶魔而无法进入天堂的杰克，提着南瓜灯在万圣节的街头游荡，看着人们因为万圣节的鬼魂而死亡。在他的南瓜灯内燃烧着恶魔赠送给他的，永远不会熄灭的炭火，那炭火却需要万圣节死去的人的灵魂来点燃。

季花朝抱着膝盖看着影片，荧幕上南瓜灯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被粗糙雕刻出来的眼睛和裂开的嘴里，火焰是诡异的蓝色，充满了不详。

荧幕上的蓝色火焰，也落在了沙发上的两个人的脸上。

季花朝忽然说话：“为什么要挑这部……电影？”

顾淮转头看了看季花朝，幽蓝色的荧幕光芒照亮了他的眉眼，阴影中的眼睛也被染上了奇异的蓝色，所有的地方都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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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正好看到了，觉得，”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也许你对外国的鬼魂不太了解？”

季花朝微微侧过头：“杰克先生……是吗？”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顾淮却能在他的语调中听出和平时不一样的颤栗，他怔了怔，伸手关掉了电影。

诡异的蓝色火焰消失，顾淮打开了灯，看到季花朝掩饰不住的防备的眼神，他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想去抱他，手却被推开了。

顾淮怔了怔：“抱歉，我不知道……你害怕这些。”

“不是的，”季花朝想说自己没关系，但事实上，并不是真的“没关系”，因为光是“杰克”这个名字，就让人感觉到阴冷不适。

“不是的。”

季花朝再次强调了一下，他看向顾淮，告诫自己没必要将这些带入顾淮正常的生活，于是他用轻快的语气掩盖过去：“只是，听说过一些杰克的事情，感到有点……害怕。”

这确实是害怕的反应，顾淮伸手再次去握他的手，这次对方没有躲开。

那只手凉凉的，就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温暖。顾淮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懊悔，因为知道季花朝和洛江南混在一起，就误以为他会对这种鬼神感兴趣，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害怕。

“杰克的传说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南瓜杰克的传说，”顾淮欲盖弥彰地说，他一点也不感觉到害怕，从有记忆第一次看恐怖片开始，他就知道这些是骗人的。

“确实很可怕。”他言不由衷地说，试图制造共情。

“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恶魔，”季花朝忽然说，熟悉的冰冷与疲惫深入骨髓，那个熟悉的名字，在很多年以后，仍然能轻易地抓住他，并且摧毁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日常的生活的坚墙。

即使这里的生活很日常，看起来很安全，而他又很早地离开了那里，但在某个时候，比如现在，那种寒意浸透进了他的骨头，他下意识地想去拿量天尺，但是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因为顾淮在那里，他希望自己在顾淮眼里，看起来很正常。

“不，”季花朝迟疑地看了顾淮一眼，“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顾淮点点头：“是的，我知道，那个……的确很可怕。”

现在想想，确实也觉得奇怪，洛江南在上流的圈子里很有名，像祖母那样迷信他的人并不少，连这座小区建成的时候也是花重金请了洛江南来看的，据说花了不少“咨询费”，按照这样说，如果季花朝跟洛江南很熟，而且也是“季大师”的话，还需要这么辛苦地在自己手下做策划案吗？

明明可以过上和洛江南一样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但季花朝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而已，这说明季花朝并不是真正的神棍。那上次在家里，被祖母和萧姨叫成“季大师”，只不过是被洛江南拉来充当临时演员？

顾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虽然脑海里还对之前加班晚上被婴儿追的事情有怀疑，但是将那件事情归咎于自己加班太累做的梦，那就能完美证明季花朝只是普通社畜而已。

“抱歉，我们看点别的，”顾淮连忙将荧幕调整到播放综艺节目的场面，从那里溢出的欢声笑语立刻冲淡了残留着的恐怖氛围。

他很想伸手去安慰季花朝，但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并没有进展到，他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度。所以顾淮克制了一下，决定提出邀请。

“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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