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扭头就去隔壁找许老六。

许老六一人在灶房忙活，灶里在烧饭，他在洗菜，切菜，忙得团团转。

“你媳妇连烧火都不干啊？”田喜大吃一惊。咋就懒成这样了！烧火又不是多么累的活。五岁孩子都会。

“你小声点。思瑶在堂屋学习。别打扰她。”许老六见锅里的饭好了，拿大碗把米饭盛出来。然后刷锅，倒油，炒菜。

田喜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平时没少做啊，要不然不会这么流畅。他没好气坐到灶膛帮他烧火，“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非要当上门女婿。”

许老六不听他说这些废话，“你打听好了？”

“嗯。我大哥说一晚上七八回。”田喜见他这么快便炒好了，外面他妈喊他吃饭，他拍拍许老六的肩膀，摇了摇头，走了。

许老六端著菜到堂屋，将筷子摆好，喊邓思瑶出来吃饭。

邓思瑶总觉得许老六今天不对劲儿，“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许老六摇头说“没有”，“刚刚田喜来了，我怕他说话大声打扰你。”

“他来了吗？”邓思瑶完全没在意，“没事，他来就来呗。”

许老六默默吃饭，心里却在流泪：他好差劲，别的男人一晚上七八回，他只有人家一半能干。思瑶跟着他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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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六一直郁郁寡欢，除了田喜知道他的心结，其他人压根没发现。

周日，许老六又要去镇上学厨艺，这次他还要去废品回收站把书拿回来。所以邓思瑶给了他五块钱。

许老六从大队长家借到自行车。

早上到国营饭店，他就开始忙活，连一句话都不说。

胡老三瞅他表情不对，“咋了？跟你媳妇吵架了？”

许老六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行”，他就期期艾艾问，“师傅，什么东西可以补肾啊？”

胡老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你这么年轻就要补肾？！”

不等许老六回答，他拍拍许老六的肩膀，“是瘦了点。营养没跟上，骨头就比较脆。我告诉你一个省钱的法子。”

许老六挑眉，聚精会神听师傅传授经验。

“生蚝。咱们这边生蚝特别便宜。又美味。你多吃生蚝，它能补肾。”胡老三笑道，“正好今天来了一批生蚝，特别新鲜，我教你做蒜蓉酱，配上生蚝，别提多美味了。”

许老六听到生蚝还有这么实用的妙处，眼睛亮得惊人，帮着剥蒜，切辣椒，在师傅的指点下，做蒜蓉酱，蒸生蚝。

晚上回到家，邓思瑶还在看书，许老六拿了一瓶蒜蓉酱回来。

家里没生蚝！但是也不要紧，用米饭配着吃，一样很香。

邓思瑶本来吃过晚饭了，可是听他形容得这么好吃，也跟着尝了尝，“嗯，确实很香。”

“思瑶，你喜欢吃生蚝吗？”许老六问。

“没吃过。好吃吗？”邓思瑶上辈子就是个守财奴，每天吃食堂，一顿饭不超过十块钱。品质好的生蚝价格不便宜。她在公司食堂看过，就是没吃过。

许老六把今天师傅教他做生蚝的事说了，“上百个生蚝出锅，没一会儿就卖光了。做的特别好吃。”

邓思瑶听他形容，馋得直流口水，觉得可以尝尝。

翌日中午，外面有人在叫卖，要不要咸鱼。许老六听着是葛翠莲的声音，出来一瞧，还真是。

看到许老六，葛翠莲丝毫没有愧疚。这也是个神人。之前脚踩两条船的事情虽说没有闹开，可许家和田家肯定是知道的。她居然还能过来卖鱼。真是要钱不要命。

果然田母听到葛翠莲的声音就在那边骂脏话。

葛翠莲脸色都没变一下，还笑问许老六，“要不要咸鱼？”

许老六摇头说“不要”，不过眼睛尖，看到她的筐子里还有生蚝，于是就问，“这生蚝是新鲜的吗？什么时候捡的？”

“早上刚捡的，还新鲜着呢。”葛翠莲让他拿起来闻闻。

许老六把他筐子里的生蚝全要了。总共二十个，个个都有成年男子拳头大。

如果这是2024年，这样的一个生蚝至少得卖二十。但是现在没有冷链，只有近海的人吃，不值钱。

二十个总共也才一毛钱。

葛翠莲还像赚了大便宜的样子，问他下次要不要。

许老六点头，“要！你明天再给我送这么多。记得要新鲜的。个头大的。”

“好！”葛翠莲继续叫卖。

许老六回到灶房就开始蒸生蚝。

出锅后，将生蚝撬开，只留一面壳，摆到餐桌。

邓思瑶坐到桌上，看到有这么多生蚝，“这怎么吃？”

“直接用蒜蓉酱配着吃。”许老六拿勺子舀了一点蒜蓉酱放到生蚝上面，“你尝尝！”

邓思瑶尝了一口，蒜蓉酱的味道昨晚已经领教过了，蒜香扑鼻。这生蚝很嫩，像鸡蛋羹一样，很柔软，入口像牛奶一样，“哇！好吃！又鲜又嫩，滑滑的，润润的。太好吃了。”

她上辈子真是白活了。就是个赚钱机器，居然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见她喜欢吃，许老六也跟着笑起来，“我明天还定了二十个。我们可以天天吃。”

“多少钱？”邓思瑶怕天天吃，吃不起。

“不贵。这么多才一毛钱。”许老六觉得这个比肉好吃，而且比肉便宜许多。

“哇！确实好便宜。”邓思瑶上辈子看食堂里卖的生蚝很小，两个就得十五块。这个个头很大，居然这么便宜，好划算。她问他，“这个很好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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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偶尔也会去赶海。你要不要去？我带你！”许老六笑眯眯问。

“好啊。”邓思瑶果断点头，赶海啊，听着就有意思。

“现在地里没什么活。咱们马上就不用上工了。”许老六对邓思瑶心里有愧，就想对她更好些，要不然她不满足，迟早会把他给换了，他笑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邓思瑶可不知道老六心里的想法，听到可以歇息，她就开心，爽快答应，“好！”

许老六的话过去没多久，大队长就让他们歇息。不再上工。

许老六为赶海做准备。用竹片做了夹子。这个夹子制作简单，比婴儿手臂粗的竹子劈开一半，然后将它弄弯，在拐弯处往上五厘米的地方套上牛皮筋，就成了夹子。他一次做了两个。

邓思瑶让他再多做一个，“咱们带微微一块去吧。她最近太累了，也去玩玩。散散心。”

“行！”许老六爽快答应了。

邓思瑶就去老宅找陆微微。人家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进了院子找陆微微。

许老太看到她，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这煞星又来干什么？

邓思瑶问陆微微，“要不要去赶海？”

陆微微下意识看了眼许老太。家里的猪还没喂呢。还有中午饭也得烧。

许老太见邓思瑶也看过来，没好气道，“你想去就去，看我作甚！”

她只想把这个煞星打发走。每次碰到这个煞星，她家准没好事。

陆微微眼睛一亮，立刻回屋换干活的衣服。

赶海一般是在最低潮前1-2小时开始赶海，现在是冬天，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到三点比较好。

陆微微提了个小桶，邓思瑶两手空空，许老六提着大桶，里面放了几个自制夹子。田喜也提着水桶跟过来了。

四个人步行去海边。他们村离海边不算远，隔两个村子就到，不需要骑自行车，当然主要也是没有！

到了海边，不少渔民正在拿夹子寻找。

许老六告诉邓思瑶，这些渔民都是其他村子的村民，冬天没有活，过来捡些吃的。

虽然咸鱼便宜，但是大家节省惯了，能不花钱还是不想花钱。

邓思瑶以为海岸会很冷，可是到了才发现，不算冷。大家都是穿着草鞋在沙摊寻找。

“哇！这个是文蛤？对不对？”邓思瑶发现一个贝壳，捡起来给许老六看。她认得这个，现在供销社卖的最火的嘎啦油就是用这个壳。

“对！这个有点小。咱们往里走。能捡到好多大的。”许老六笑眯眯道。

邓思瑶觉得这个不小啊，上辈子她吃过的文蛤比这个还小呢，一斤都得要八块钱。

四人往里走，有岩石的地方，许老六发现有螃蟹，喊邓思瑶过去看。

邓思瑶立刻巴巴跑过去，看到好几只螃蟹在岩石缝隙，他拿着夹子夹出来。

他只要个头大的，小的不要。

邓思瑶觉得这小的也能用，但许老六说螃蟹壳太多，小的没什么味道。

邓思瑶专挑岩石寻找，还别说，她找到好几个螃蟹，还有黄沙蚬，听说这个特别鲜美。

“思瑶，这边有生蚝。”许老六喊她。

邓思瑶过去一瞧，许老六正拿着刀在岩石上面撬开一个生蚝。

这东西居然是寄生在岩石上面，不好把壳带走，所以他就只挑了生蚝的肉。

岸边的生蚝很小，但是数量众多，许老六没一会儿就撬了许多。

“没有壳怎么吃？也是蒸著吃吗？”邓思瑶问。

“可以。”许老六让她试试。

邓思瑶接过刀，她已经很用力了，但是这生蚝的壳太坚硬，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撬不开，还差点滑了一跤，好在许老六拉住她胳膊，她才没摔下去。

“我来吧！你去捡螃蟹吧。”

邓思瑶点头，去找陆微微，“你找到了吗？”

陆微微眼里闪著兴奋的光，“找到，我捡了不少贝壳，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还有螃蟹。”

邓思瑶探头瞅了一眼，确实好多贝壳，“哇，你好厉害！”

她又跑去找田喜，他捡的更多，除了贝壳、虾，还有不少螃蟹。虽然个头不算大，但是也能炒几盘菜。

“这是什么螃蟹，成年了吗？”这螃蟹也太小了，还没有她手大。邓思瑶觉得螃蟹还是大一点才能吃到肉，太小全是壳。

“当然成年了。”田喜指著钳子，“这叫石头蟹，只能长这么大，它长不大的。”

邓思瑶恍然大悟。

田喜会找螃蟹洞，一找一个准，没一会儿就找了不少螃蟹，“我们家人多。这么多一顿饭就能吃完。”

邓思瑶点头，“确实！”

她就不怎么吃螃蟹，全是壳，吃著太费劲。许老六专注挖生蚝，田喜则喜欢找螃蟹。

邓思瑶还找到几条鱼，许老六说是大头鱼，味道很鲜美。

四人捡了两个小时，每个人的桶里都装得满满当当。上岸的时候，邓思瑶看到不远处有条船停在岸边，许多渔民跑过去围观。

“咱们也去瞧瞧吧。”邓思瑶想着应该是渔船回来了，她可以买些新鲜的海鱼，提议大家一块凑热闹。

这话很快得到其他人一致响应。

可到了才发现军队的人也被船主叫过来了。因为船主收获丰厚，从海里捞到一个大家伙，不知是铁制，还是钢制，看着奇形怪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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