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沉吟片刻，先岔开话题，“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升不到营长吗？”

许老头沉默地摇了摇头。

“部队升级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学历。但是我学历低。哪怕上司欣赏我的才华，却不能违规。二是军功。军队已经十来年没打仗，没有仗可打，我就无功可立。”老五苦笑，“爸，我在部队无论有多难，我都咬牙挺著。因为我知道我应该要坚强，没有人可以帮助我。如果三十岁还升不上去，我就只能退伍回来了。到那时我的孩子怎么办？大哥二哥能帮我吗？”

邓思瑶惊讶看着老五，没想到他脑子一点也不糊涂。

许老头惊疑不定打量老五，显然没想到向来听话的老五会推诿。

“爸，我每月孝顺你和妈的二十块钱，你想怎么花，我都随你。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们上司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也教我们，不要无条件纵容敌人，这样敌人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爸，听说我这房盖屋，大哥二哥都没来帮忙。看样子他们是对我给的二十块钱，不满意。也对！平时拿惯了四十，我突然少给一半。他们不高兴很正常。”老五撑著腰盖想要站起来。

许老头知晓儿子这是生老大老二的气，他哪能让他们兄弟不和，立刻拉住儿子，“不是！你大哥二哥想去帮忙，是你妈不让。她气你媳妇非要闹著分家。”

“爸！”老五按住他的手，差点气笑了，“咱家什么时候是我妈当家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骗外人行，可不能连自己人也骗。”

老五沉着一张脸站起来，站在门口，“大哥二哥要是真有我这个弟弟，就算你们不让，他们也会主动帮忙。用着我的时候，说我是亲兄弟，用不着的时候，就一脚把我踢开。这样的兄弟，我要不起！”

许老头颤抖著嘴唇，看着神色冷冽的老五不说话，大概是打击太大，脸色惨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脚下像是生了根。

邓思瑶惊讶打量老五，这是他会说出的话？微微变化这么快，是被许老太一日一日磋磨而来。老五又没有经历过这些。他怎么会突然改变？！

她还在腹诽时，老大和老二从地里回来了。

看到老五，哥俩立刻过来跟老五打招呼。

老五冲他们点了下头，笑着问，“听说我家盖房子，大哥二哥贵人事多，没有顾得上？”

这话明显在阴阳怪气，往常都是老?说的，突然老五说这话就让人特别不适应。老大老二面面相觑，两人也不是好赖话听不懂，知道老五这是生气了，老大忙道，“老五，我们也想去帮忙，但是那时候在上工，爸妈非让我们上工。我们也没法子。”

老二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想去帮忙的。大家都是亲兄弟。我怎么可能不想搭把手。”

老五朝他们笑了笑，“别激动。我也没怪你们。我就是觉得你们做得挺好的。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也让我看明白谁跟谁才是一家子！”

老大有点不知所措，“老五，我真不是故意不去。”

老二张嘴想说好话，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响，随后灶房里传来许老太的咒骂声，“你是猪脑子啊！连盆都端不住！”

陆微微被她指挥得团团转，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突然被骂心里觉得委屈，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这副作派就更让许老太生气，“哭什么哭！快炒啊。菜要糊了。”

陆微微擦擦眼泪，正要拿起锅铲，老五从外面进来，攥起她胳膊，“走吧！回家！”

许老太急了，追出来，“老五，你去哪？”

老五回头看了她一眼，“妈！我不在这吃了。我回家吃。已经分家了，也不好白占你们口粮。”

许老太拽住他胳膊，“你刚回来，怎么能不在家吃饭？”

老五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什么活都推给微微。她是我媳妇，不是奴隶，你们这么使唤她。有没有考虑过我。”

许老太气得直跺脚，“我的老天爷。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你是娶媳妇，又不是娶个祖宗回来？难不成还要我伺候她？”

“家里的孩子小吗？红军都十三了，不能为家里干点活吗？”老五看着她，“你们不能花着我的钱，还往死里使唤我媳妇。这种窝囊气，我才不受！”

说完，也不等许老太反应，已经拽着陆微微出门。

邓思瑶瞅见情况不对，看样子她是吃不成老宅的饭，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老五怒气冲冲出来，也才反应地来，“对不住啊。没让你吃成饭。这样吧，你跟我们回去。”

邓思瑶摆手，“不用了！我刚刚在家已经吃过了。我就是过来吃瓜。”

老五也没有心思招呼她，点了点头，就闷不吭声往前走。

陆微微一只胳膊被他带着往前走，脑袋回头看向邓思瑶，眼神示意，“怎么了？”

邓思瑶不好现在给她解释，只冲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只不过她还是有些困惑，老五到底是听了谁的话，才会发火的。微微写信告诉他的？可是两人结婚一个月就回了部队，感情应该没那么深吧。为什么微微说什么，他都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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