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反应比他慢了半拍，突然也反应过来，狠狠心一咬牙，“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她把钱亏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期末考试几个孩子成绩都提高不少，尤其是巧巧考了班上第二名，兴许能考上大学呢。咱们犯不着供着她。”

许老头白了她一眼，“你说得倒简单！咱们被村里人背地里嘀咕，说我们偏心，让老六出去入赘，吃了那么多苦。你心里好受？是谁半夜心疼得睡不着觉？”

许老太有点不服气，“可是我一想到邓思瑶把我们拿捏了，我就不高兴。凭啥我们要给她钱！”

而且这儿媳妇对她一点都不尊敬！

“借钱，又不是直接给出去！”许老头淡淡道。

许老太翻了个白眼，“那也不少钱。现在银行利息多高啊。听说现在存一年定期利息是4点5。咱们借给她，一年少了1350块。这么多钱咱们都能让老六娶个媳妇，生个娃了。”

“你净讲这些废话。你让老六再娶个媳妇，他就能听你的？你没看到他离婚后现在还眼巴巴住在邓思瑶那屋里。”许老头左手拍把手，“再说他跟别人生的孩子就一定聪明吗？没有邓思瑶的脑子，生下来也跟老大老二那几个没什么两样。咱家缺干活的人吗？”

许老太被许老头怼得说不出话，不想搭理老头，打开门，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在门外偷听，挨了她一通骂。

“一个个跟谁学的臭毛病？孩子管生不管养！全是废物！连个高中也考不上！要是你们孩子出息，你爸能惦记别人家的孩子吗？！”看他们还笑，许老太心里更来气，“你们就笑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面面相觑，笑不出来了。

许老头隔着门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别怪我。谁叫你们的孩子不争气。明知道我喜欢读书人，就是不好好学习。你们也别惦记着那三万块钱。谁考上大学，我就奖励谁！”

他背着手也出了门。

老大两口子和老二两口子立刻出去，满村找孩子，逼他们回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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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太从家里出来，偷偷找许老六。

许老六站在门口，“妈，有事啊？”

许老太真想给他一巴掌，“你爸为了你的事真是操碎了心，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许老六被她一通指责，有点不爱听，“妈，我怎么不争气了？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

许老太不想再掰扯这个问题，说他，他不改，反倒把她气够呛，“你媳妇怎么会知道我们家有钱？”

老六只知道老八寄钱回来，他应该不知道具体数额，可邓思瑶登门开口就是借三万。摆明之前就知道。

许老六也没瞒着她，“她去邮储问贷款的事情，顺便打听一下老八寄来多少钱。然后人家就告诉她了。”

也就是这时候的人没有保密意识，再加上邓思瑶又是许老头的儿媳妇，别人可不知道她是招赘，外人只会把她当许家一份子。

许老太突然就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说邓思瑶聪明。她费尽心思隐瞒的事情，人家轻轻松松就问到了。

许老太看向老六，“你怎么想的？”

许老六抿唇，“妈，我无所谓啊。思瑶说她再想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再贷到钱。”

许老太气够呛，“你就一点家都不当？全由你媳妇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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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又不缺孙子，干嘛老盯着我们。”许老六不想说这个话题，他当不当家跟思瑶要开铅笔厂有关系吗？

许老太再也忍不了，给了他一巴掌，“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因为你，我和你爸被村里人讲。那话多难听。”

“你们不听不就行了？”许老六不想再搭理她了，扭头回了院子。

许老太原地跺了跺脚，回了家。

1978年这个年过得相当得安逸。

过完年，邓思瑶就在家里陪着三个孩子玩耍。因为过年，五星农场工?也已经接近尾声。不过年后，他们要去别的农场盖厂，许老六还会去卖盒饭。

许老六就劝她，“我做盒饭很赚钱，你给我五年时间，我肯定能攒够钱。”

邓思瑶看他从早到晚忙活，比她上辈子还卷。当然她卷的是脑力，他卷的是体力，反正都是卷。

她可不想等五六年。

她心里着急，但面上依旧能稳得住，看她这样，许老头有点坐不住了，难不成她还真想一直等老六攒钱给她创业？！那他岂不是错过一次拿捏她的好机会。

大年初五这天，许老头就让红军去把老六一家子?来吃饭。

寒暄一阵后，许老头轻咳一声，跟邓思瑶说，“之前说的三个孩子改姓，有点过了。你说得对，你爸妈为孩子付出很多。我们条件有限，也帮不上忙。这样吧，我们也不要三个了。你就给两个吧。”

邓思瑶朝他笑笑，“爸，不用了。老六说他卖盒饭攒钱给我，我寒暑假也会卖货，我会英语，可以跟外国人噷流。我俩很快就能凑足十万。而且我现在要上大学，没那么多时间创业。等我们攒完钱，我刚好毕业，钱就够了。”

她这话把许老太气得脸都绿了，何着她创业还得老六帮着攒钱！这是吃软饭吗？这是周扒皮吧！

许老太听不下去了，“你可真是把老六往死了使唤啊。他要在家带孩子，养猪，还得卖盒饭。你怎么不把他累死呢？”

邓思瑶还没开口，许老六急了，“爸妈，她要十万块钱，她靠自己凑了将近七万，我累死累活也只能给她凑三万。你们不会以为三万的功劳比七万大吧？”

许老太直接将筷子狠狠摔桌上，“老六，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妈！我没往外拐啊。我和思瑶才是两口子，她是我内人。”许老六一脸无辜。

许老太脸都绿了，都离婚了，哪来的内人！陆微微心里想笑，她还忍不住，只好借着给祥祥擦嘴的机会，偷偷把嘴埋到儿子胸口。

许老头拦住即将发飙的老伴，冲邓思瑶道，“这样吧，我退一步，一个！只要一个就成。”

许老太补充，“必须得是男娃！”

邓思瑶装作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三个孩子两个姓，我和老六肯定会偏心自己姓的孩子，不利于他们兄妹团结，还是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就是想试一试能不能办成！”

“那就等他们大了，懂事了，再给他们改姓。”许老头一退再退，“我这不止三万，还有前面也寄了两千。这些可都是我和老伴的棺材本，全借给你！”

邓思瑶微微有点惊讶，她低头想了想，“那好吧。不过三个孩子哪个姓许，要让他们自己抓阄，谁抓上，谁就是！不论男女！”

许老头见她终于吐口，咬咬牙，“行！”

这件事算是达成一致。

不过临走的时候，邓思瑶漫不经心提醒，“孩子长大后，有自主改姓的权利。哪怕我们身为父母都不能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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