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思瑶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没有凑过去看热闹。
回到家时,三个孩子已经睡了,许老六还没睡,正在院子里刷鞋。
自打这三个孩子会走路,这鞋子就没法看了,就好像在泥地里滚过一样。每天就得换新鞋子,衣服可以放进洗衣机,但鞋子又放不了。许老六每天晚上都得刷鞋。
又因为回南天,鞋子晒得没有那么快,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五六双鞋换脚。
更让人头疼的是孩子的脚长得特别快。三个月尺码就得变。
得亏他媳妇赚钱厉害,要不然真养不起三个。
看到邓思瑶回来,他将鞋子放到台子上晾好,问她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邓思瑶回答完,就接了些热水,回屋洗漱。
等她洗漱完,许老六已经把院门关上,准备睡觉。
两人亲香一会儿,邓思瑶把回来时看到两个人进芒果地的事说了。
许老六叹了口气,“我前几天看到那个港商来视察了。”
“也不一定是葛翠莲,黑灯瞎火,我也没看清人脸。”邓思瑶觉得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许老六就是八卦一下,肯定不会乱说,就顺着她的话点头,“算了,不管他们。咱们就当不知道。你那广交会办得顺利吗?”
“顺利!”邓思瑶笑眯了眼,“我打算成立研发部门。”
许老六微微有点惊讶,“你不是早就成立这个部门了吗?”
邓思瑶摇头,“那个是研究铅笔的外型,我这次要研究核心--笔芯。我们一直做的是代加工,铅笔芯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如果我们自己会配铅笔芯,成本又能降不少。”
“那也没办法,谁叫咱们国内的矿不发达,而且价格又贵呢。”许老六觉得代加工也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是啊。不过总是让别人砍脖子,容易受制于人。”邓思瑶坚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许老六侧过身,与她面对面,“我今天看到好几个人进村,好像在村里丈量土地。不知道他们是干嘛来的。可能也要拆迁。”
他死的时候是81年,也就是明年,但拆迁不是领导一拍脑袋就决定的事。他们要事先测量,还要考察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
邓思瑶已经不指望拆迁了,“周围都是工厂,咱们这边拆迁也是迟早的事。”
许老六点点头,突然道,“不过那些人看到咱们家盖的六层楼,好像不怎么高兴。”
邓思瑶不厚道地笑了,“因为我房子太高,拆起来不划算呗。”
不拆才好呢。就给三千块钱够干嘛的?她又不缺三千。
许老六一想也对,“那咱们倒是因祸得福了。”
邓思瑶好奇问,“村里人没有意见吗?”
三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尤其这会儿许多人家都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没有!”许老六小声道,“其实村里人也觉得三千块钱太少。而且拆迁后就会面临搬家,住别人家总归不方便。但是上头要拆,他们也没办法。发现是因为咱家的楼才拆不成,他们还觉得你这房子盖对了呢。”
邓思瑶哭笑不得,“那我这是间接帮了他们。”
不过如果来的是房地产公司,估计村民就会觉得她挡他们的发财路了。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百姓也是会算账的。
翌日一早,邓思瑶就亲眼看到了许老六所说的那个港商。
她在家门口,正在看三个孩子跟村里的孩子一块玩自行车。这种儿童自行车是她前几天刚买的,后面带轱辘,不会摔倒,三个孩子每人一辆,连颜色都一样,就怕争抢。
刚到家,三个孩子就玩疯了,也吸引全村孩子的注意力。为了玩自行车,他们讨好开心果,跟他们拉关系。
开心果现在真就成了开心果,那小嘴笑得根本就合不上,俨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许老六在门口择菜,看到这一幕,就跟邓思瑶咬耳朵,“你别看他们人小,现在好多好朋友。前几天还因为谁的好朋友多比赛呢。”
一旦涉及到比赛,果果就是最积极的。输给哥哥姐姐,他就特别不开心。
他还想拉许老六充人数,许老六根本不敢掺和这种事,就各种装死。
邓思瑶笑着,“那我下回再给他们带点别的玩具。”
许老六听她这么说,有点好笑,“你就宠他们吧。”
“孩子小,多玩玩具,有益开发他们的智力。”邓思瑶说笑时,看到村口来了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中间的一看就是贵客,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旁边陪同的是中山装,一看就是官员。
许老六小声解释,“那几位领导就是我昨晚跟你说的人。中间的商人不是前几天那伙。那个打蓝格领带的男人就是我说的那个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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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港商?葛翠莲的相好吗?邓思瑶侧头看去,昨晚太黑,她只能模糊看到两个黑影,连高矮胖瘦都看不清。所以也就无法确认是不是这人。
他们一行人停在邓思瑶的?层小楼前,冲著楼上指指点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等人走后,邓思瑶发现郭大婶不知何时站在边上,看对方的眼神好像有点羡慕。
“郭大婶,怎么了?”
郭大婶回神,冲邓思瑶道,“那个打蓝格领带的男人,你们知道吗?是我二儿子的老板。”
邓思瑶有点惊讶,“郭亮在电子厂工作?”
“对啊。”郭大婶有点羡慕,“那是港商,有钱人,开那么大的电子厂,身家至少几千万。”
邓思瑶总算弄明白,为什么葛翠莲是服装厂的女工,为什么会跟电子厂的港商老板扯上关系,原来是因为郭亮。
上辈子也是这个原因吗?她扭头看向许老?。
许老?仔细一想,好像也是。上辈子老七也进了电子厂当了文员。葛翠莲给老七送过饭。可能就是这样认识的。
邓思瑶转过头,看向郭大婶,“这老板开的是电子厂,居然对咱们村的土地也感兴趣。”
“可能是拍下来建厂吧?”郭大婶啧啧,“听说现在深圳的工厂都被包完了,老板得自己花钱买地建厂。国家不给建设了。”
邓思瑶是知道这事的,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她昨晚刚想到私人老板拍地,村民可以拆到钱,今天就来了。她这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她在家待了半天,要去市区一趟。
马上孩子就上幼儿园了,离上学也快了,她得给孩子买套学区房,为入学做准备。
可是到了市区,她才发现,今年的房地产刚刚成立,根本就没有开盘。倒是有一栋正在建设当中,最快也得明年才开盘。
并且房地产的销售经理还告诉她,他们公司是深圳第一家房地产公司,明年的楼盘也是第一个。
也就是说现在深圳压根就没有商品房。
折腾一下午,邓思瑶无?而返。
回到村子,天已经黑了,但村子却并不像昨晚那么冷清。家家户户门口都亮起了灯,村口也有不少人。
她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等她靠近,才发现郭亮手里提着一把刀,正要砍葛翠莲和那个港商,两人衣冠不整,显然之前没干好事。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冲著两人吐口水。
邓思瑶看了一圈,没看到许老?,她看了眼家的方向,才发现许老?在自家门口,远远地朝这边看。
她走到自家门口,问许老?,“你怎么没去看现场啊?”
许老?叹气,“孩子在家睡觉,大门敞开,我不放心。”
家里卖热水,门就不能关上。许老头已经跑出去看热闹,许老?就不能走。
虽说不能离近了看热闹,但不妨碍他八卦,“怎么回事?抓个现行了?”
“我还想问你呢。”邓思瑶就纳闷,这么快就抓着了?老?不是说老七81年才离婚吗?这离81年还有好几个月呢。看样子,老七反应迟钝,不如郭亮敏锐!
郭亮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不大的眼睛此时像鼓起的青蛙,眼里迸发杀意,要不是村民们拦著,他手里的刀肯定要砍死这对奸夫淫妇。
村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他杀人,都拚命拦著。
“郭亮,你可不能犯糊涂。你杀了人,你也要坐牢的。”
“是啊!大不了就跟她离婚,咱们再娶一个。你还有老娘,还有孩子呢。”
“这女人不安分,不是个好东西,你为了这种人丢命划不来。”
大家七嘴八舌劝著,邓思瑶站在门口,许老?也跑过去劝。
“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为了她杀人,真的没必要!”
村长也被?过来,他今天喝了点酒,说话不利索,说一句就卡壳。
郭亮眼睛一直鼓著,拚命想挣脱村民的束缚。也是今天赶巧,郭亮发现他们奸情的时候,村民们刚好下班回来,碰上了。要是晚了一步,可能就得发生命案。
邓思瑶见这么多人都劝不住郭亮,扯著嗓子喊,“郭大婶?!你二儿子要杀人了。”
郭大婶今天头有点不舒服,早早就睡了。哪怕听到外面有动静,她也不想起来。
邓思瑶这一喊,许老?就跑到郭家拍门。
郭大婶的大儿子大儿媳妇也过来拍门,三个人把郭大婶给拍醒了。
她昏昏沉沉走出来,得知前因后果,惊得魂都快飞了,先是跑过去给奸夫淫妇一人一脚,而后抱着二儿子的腿,夺下他手里的刀,“你杀了人,让我怎么活?我还想好好活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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