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邓思瑶还真不是乌鸦嘴，因为第二天，老七就送姑娘回上海了。

原本好几天的行程，只住一晚上，就走。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老头都想去庙里烧香，问问老七婚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不顺。

许老太没忍住跑来找许老六抱怨，“一个两个都想入赘。当我们许家是什么？”

许老六叹气，“妈，其实也不怪那姑娘。上海那地方非常挤。如果不买房，老七住哪？他总不能结婚还住单身宿舍吧？那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怎么办？”

许老太不服气，“可是把孩子留到老家这边，我给他带。”

“等老五的房子下来，你不是要去老五家吗？”许老六左手拍右手，“你哪还有时间给他们带娃。再说那是老五的房子，也不是你家，你让老五帮着老七养孩子，你怎么想的？”

不说老五能不能同意，老七也不想占这个便宜啊。父母一碗水端不平，儿女就容易起龃龉。

许老太心里堵得慌，“那你说咋办？”

“我不知道。”许老六可不想掺和这事，他总不能让老七跟他对象分开吧？这次对象又不是人品有问题。人家只是想留老家，不想来深圳。也是人之常情。他一个当哥哥的，总插手弟弟的婚事，也不好。

邓思瑶之前还说他人品有问题，总是见不得老七好。他要证明给她看，他人品没问题。就算老七要分手，跟他也没关系。

许老太扭头就回了家，跟许老头商量，“这可怎么办？老七可是咱们家学历最高的，他要是入赘，我们许家真成笑话了。”

许老头抽著烟袋锅子，“他敢！”

“他敢不敢，你能拿他怎么办？”许老太觉得儿大不由娘，“那姑娘是上海的，父母只有这一个闺女。人家在上海有关系，要是老七跟老六一样，为了留上海，过好日子，他还真有可能回不来。”

许老头被她吵得心烦，提笔写信。

许老太想凑过来看，可是又想到自己不认识字，就问他写了什么。

许老头叹了口气，把内容大致说了，“我让老七回深圳。家里现成的房子，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挺好的。我们深圳现在跟上海相比，也不差什么。何必在外地，连婚都结不成。他年纪也不小了。”

许老太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当上门女婿是那么好当的吗？！你看邓思瑶在家多霸道啊。她让老六往西，老六不敢往东。让他上天，他不敢下地。村里人表面上都在恭喜他，其实背地里都在笑话他，偏偏他还以为人家真的在夸他，没脸没皮。我可不想老七也变成他那样。”

许老头听着更心烦了，“老七不是这种人。他会回来的。”

也就过去不到半个月，许老头就收到老七写来的信。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打算毕业后回深圳工作。

许老太故意将信拿给老六显摆，“哎呀，你看看老七就是比某人孝顺！”

许老六哪里听不出来他妈在寒碜自己，他故意反问，“那大哥二哥平时孝顺你多少钱？让我开开眼界？！”

许老太瞪了他一眼，“那也比你强。你大哥二哥每月噷二十块钱家用呢。”

“四个孩子，两个大人，才噷二十块钱家用。田地还是你们给他们种。”许老六撇嘴，“你们还得倒贴钱，这?孝顺？这?啃老！”

许老太掐腰，不服气了，“你想啃，你还啃不着呢。”

“谁说我啃不著？我丈人每个月给我们寄四十呢。不是我们寄给他们。是他们寄给我们。人跟人的差距可真大啊。”许老六气死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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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太说不过他，“牙尖嘴利。”跟你媳妇一个货色。这后一句不敢说，怕把邓思瑶给招惹出来。

她叹了口气，“哎呀，等老七回家，就差老八了。”

大概是乐极生悲，她说完这话，就捂嘴哎呦哎呦喊疼，许老六看了一眼，就见她嘴里吐出一颗牙，上面全被蛀了。

“哎呀，你这是吃了多少糖？”许老六看一眼他妈的嘴，好几颗牙齿都蛀了。

许老太捂住腮帮子，“我这是老了。你以为你的牙可以用一辈子啊，老了都得掉！”

她扭头要把牙给扔掉，却被许老六给拦住，“慢著，给我！”

“你拿我牙齿干嘛？”许老太被他弄得神神秘秘，还以为他要搞什么迷信活动。

许老六抽了张纸巾接过牙齿，一嗓子把开心果喊出来。

三个小只立刻飞奔著从堂屋跑出来，还以为爸爸买了什么好吃的水果给他们吃。

却不曾想，是一颗牙齿。

父子四个围成一个圈，全都盯着许老六手心里的一颗又黄又黑的牙齿，让他们仔细看个明白，“你们瞧，这就是吃糖太多的后果。你们要是吃很多糖，也会长蛀牙？”

开开左看右看，小眉头皱成川字，“爸爸，哪里有蛀牙？”

许老六指著那牙缝处的黑线解释，“蛀牙很小很小，肉眼看不见。这个黑线就是被蛀牙咬成的，里面全坏了。没有牙，就没法吃饭，是不是？”

三个小只齐齐点头。

开开是个好学的孩子，“黑色是蛀牙，那黄色是什么？为什么我的牙齿是白色的？”

“黄色的是牙垢，因为你们奶奶不爱刷牙，所以就变成黄色的。你看多脏啊。”许老六一边说著一边往后退，做出厌恶的动作。

许老太气得脸都绿了，在原地跺脚。

许老六根本感受不到妈妈脸有多难看，他依旧讲得欢，“为了你们的牙齿不变成这样，你们一定要少吃糖，早晚也得刷牙！知不知道？”

开心果争先恐后举手，“爸爸，我很乖！我天天刷牙。”

“我也是！我刷得最干净。好香好香的。”

“我比他们刷得都快！”

看着三个小只向爸爸讨赏，许老太气得给许老六后背一巴掌，居然拿她当反面教材教育孩子，这什么儿子，存心让她不痛快，是吧？

她扭头就走，只是掉牙的地方依旧很疼。

而且少了一颗牙吃饭特别不方便，每当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许老头每天晚上看她翻烧饼一样，吵得他睡不着觉，直接卷铺盖去老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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