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听到这话，头摇成拨浪鼓，“可我不能闲着。我才?十出头，还不到七十呢。朝你们这些小辈伸钱，我也张不开口，而且你们赚钱也不容易，我能自己赚钱还是自己赚。”

手心向上找儿女要钱的日子不好过。更何况他们家家户户都有几个孩子，养家都很困难。老大老二就不说了，孩子多，负担重。老五和老七都?老?媳妇不少钱。他还没老到不能动，还是想自己赚钱。

邓思瑶想了想，侧头问许老?，“你会做叉烧吗？或者烧鹅？卤味也行。”

许老?颔首，“我都会做。”

邓思瑶看向许老头，“爸，我觉得你不如每天弄个桶做些叉烧去工厂门口摆摊。这些工厂好多外地人，生意一定不错。”

许老头有点心动，只是，“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菜。”

“你就做一道菜，还是很容易的。”邓思瑶笑道，“老?以前也不会做菜，你看他现在自己开饭馆当老板呢。我跟你说，烧水只能赚到零头。摆摊才能赚大钱。而且工厂门口也没人驱赶，比市区摆摊好多了。”

许老头蠢蠢欲动，“那我试试看？！”

邓思瑶颔首，“你先少量做着卖。如果生意好，你就多做些。正好现在芒果也没了，让妈跟你一起摆摊。”

听到老伴也去，许老头嫌弃得不行，摆了摆手，“你妈那厨艺糙得很，我真是忍了一辈子。要不是人不吃饭得饿死，我都想把饭给戒了。也就是我们自家人不嫌弃。”

邓思瑶也吃过许老太做过的菜，真的是一言难尽，她哈哈大笑，“那没事，只要你们按照老?的法子来，肯定没问题。”

她又叮嘱老?把做法给写下来，这样许老头才能记住。

许老?颔首，带他爸去集市买食材，回来再手把手教他。

两人去买食材时，许老太过来找邓思瑶，她刚从娘家回来。

最后半筐芒果摘回来了，“再过几天，我就去剪枝。不剪的话，太高了。不利于坐果。”

邓思瑶全权噷由她处理，自然随她办。

许老太笑着询问她意见，“这些芒果吃不完，我帮你全部晒成芒果干吧？到时候给三个孩子当零嘴。”

邓思瑶满脸吃惊，半筐芒果，她还能剩下来？她不是最喜欢吃糖吗？这芒果很甜的。

她脸上的表情太吃惊，许老太老脸通红，“我不怎么喜欢吃芒果，没有桂圆好吃。”

每个人喜欢吃的水果不一样，邓思瑶就喜欢芒果多过桂圆，她笑道，“行啊，那你晒成芒果干吧？要是不够，那就去别家买点芒果。”

“好！”许老太答应了，而后神神秘秘告诉她一件事，“刘凤娟，你还记得吧？”

邓思瑶当然记得，刘凤娟嫁给许老太娘家村子，男人叫周国江，“她怎么了？”

“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我看到他拿着一根棍子抽打大宝！”许老太有点不忍心，“抽得大宝嗷嗷叫。”

许老太有点溺爱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她从来不打他们。许老?说过，上辈子许老太总因为刘凤娟打孩子，看不过眼，跟她吵架。

邓思瑶叹了口气，“那刘凤娟呢？她有没有拦著？”

“拦个屁啊！”许老太没忍住骂道，“她看到她男人把大宝往死里打，一声不吭，扭头进屋了。我看她男人就不是好东西，想把大宝打死，好占了大宝父亲留的财产。”

打人的理由真的多变，因为上辈子大宝二宝没钱，周国江可能单纯就是看孩子不顺眼。觉得孩子是根刺。装了好几个月的继父，才让许家人放心，许老五和老七没有再紧盯着他不放。

但这辈子为了钱，才一个月，他就动手了。

邓思瑶叹了口气，“这孩子好可怜。”

许老太拍著膝盖，“这就是他的命，他没摊上好妈，他就该遭这个罪。他亲妈都能当作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呢？警察都管不了这事。”

两人正说著话，许老头和许老?回来了，买了大包小包，甚至连锅碗瓢盆都买来了。

“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许老太看到许老?从后备箱抬下来这么多肉，惊讶得瞪大眼睛。

许老头就把自己打算卖叉烧的事说了。

许老太老脸透著浓浓的嫌弃，“你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你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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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头不服气，“老六手把手教我，我怎么学不会？我聪明着呢，不像你，做了几十年的菜，味道还那么差。”

当着儿媳妇的面，老头子居然嫌弃她，许老太老脸都丢尽了，她气够呛，“味道那么差，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辛苦打上来的粮食，我凭什么不吃。不吃不就浪费了吗？”许老头理直气壮。

许老六见他们吵起来，忙打圆场，“别吵了。做生意的时候可不能吵架，要不然把财运都给吵没了？”

老两口立刻闭嘴，跟着许老六手把手教。许老头还拿了开开一个本子，在边上记步骤。

“哎呀，做道菜居然要这么多步骤，还有用的材料也太多了吧？这些香料多贵啊。”许老太也在边上看，心疼得不行，这些可都是钱啊。

“再贵也得买。没有这些香料，味道就出不来。”许老六知晓他妈又犯了抠搜的毛病，还提醒她，“卖不完，你们就自己吃，千万别第二天再卖，做吃食生意要是坏了口碑，以后都没人买了。”

许老头点头，“我知道了，肯定不会卖坏的给人吃。”

两人学会了，就要回家，走到门口，许老头突然想起来，“对了，那锅炉怎么办？”

“回头运回来，我送到铅笔厂，那边食堂用得着。”邓思瑶淡淡道。

“好！”

老两口走了，许老六看向邓思瑶，“你怎么替我爸出主意啊？”

“他自己赚钱，就不用我们出钱养他，何乐而不为。”邓思瑶淡淡道，“搞不好，他还能攒点钱。”

许老六哭笑不得，“他挣得那三瓜俩枣，你还稀罕？”

邓思瑶一本正经道，“你别瞧不起摆摊，一个月也能赚几百块钱。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而且摆摊赚钱，他心态也会年轻。这也是我们的福。”

要不然老人生病，年轻人工作也?不好。只要老两口不给她惹事，出点主意也没什么。

许老六点点头，将叉烧盛出来，切成片，跟她一起品尝。

邓思瑶把许老太刚刚跟她说的事说了，许老六拿筷子的手顿住，长长叹了口气，“那孩子确实淘气了一点，但是总归没什么大错。周国江就是看他不顺眼。”

邓思瑶淡淡道，“刘家不会为他出头，周国江可能也是想独占他的财产，所以想把他打死。”

许老六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当初应该拦著刘凤娟嫁给周国江。”

他从柜子拿出一瓶白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一会儿，就有点醉了，开始吐露心声，“其实我也想看看周国江会不会打大宝？！”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许老六很善良，但不代表他就是一张白纸，他始终耿耿于怀上辈子的两个孩子被周国江打死。

许老六承认自己不是很光明磊落，甚至是龌龊，他苦笑，大著舌头说，“思瑶，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善良。”他趴着呜呜地哭，也不知是哭诉上辈子的两个儿子还是哭诉可怜的大宝。

“做个纯粹的好人很难的。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没想过害人，别人就不能说你坏。”邓思瑶其实早就猜到许老六的心思。当他询问，周国江会不会再打孩子时，其实她更想说：周国江可以将你两个孩子殴打至死，怎么可能是个好人。大宝越有钱，他只会死得更快。可她没有给他确定答案，她知道他其实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邓思瑶承认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可以无视一个孩子走向深渊，她还会安慰自己，这世上有那么多挣扎在贫困线的可怜人，她帮得过来吗？大宝又不是她生的，他亲妈都不拿他当回事，指望她一个外人无时无地护着他，她又不能保护他一辈子。

她从来不后悔没有拦著刘凤娟嫁给周国平，淡淡道，“是刘凤娟自己作死，非要嫁给周国江。不关你的事。”

她是个会安慰人的，在她面前，许老六从里到外都被她看得一干二净。她那时候其实早就猜到他的心思，所以才给个不确定的答案，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猜不到周国江依旧会打孩子。可她不说，成全他的私心，她对他真的很好，很偏爱。

酒意上头，他握住邓思瑶的手，“如果他像大宝二宝一样被打死，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我验证了我心里的猜测，我的心结消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打死。”

邓思瑶点点头，他心善，又疼孩子，见不得孩子被打死。

许老六抿唇，“思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邓思瑶似笑非笑看着他，“大宝跟你又不是亲戚关系。他养的狗还咬了一你口。”

“也不是他故意使坏。那是一条疯狗。”许老六叹气，“他才五六岁，也就比开心果大半岁。如果我们不帮忙，他肯定会被打死。你说他有什么错？运气不好摊上刘凤娟这个不负责任的妈，连命都保不住。”

邓思瑶沉默了，人是没有资格挑选父齂的。就像上辈子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就是摊上不负责任的父齂，一出生就将她抛弃。她在福利院耍弄心机，总是为未来忧心。许是想到曾经的自己，她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救他，其实也不是很难。”

许老六眼睛一亮，“怎么做？”

他觉得很难啊。刘凤娟压根就不疼孩子，兴许还觉得大宝是个拖油瓶，耽误她二婚幸福，巴不得孩子被打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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