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思瑶想了想,应该没有客人来找她吧。主要她的那些员工不知道她住在水关村。
“谁啊?”
许老太解释,“老七对象一家来了。就是江文秀和她父母。”
邓思瑶疑惑,他们来,不应该带到老宅吗?带他们家算怎么回事?
许老太不好意思告诉她实情,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家里太乱,她没收拾吧?她只好硬著头皮解释,“我们家和老七家都是土坯房,太寒酸了。去你们家有面子。”
邓思瑶恍然大悟,让许老六去还渔网,再付鱼塘老板费用。
许老六点点头,拿着渔网和鱼竿走了。
邓思瑶带着三个小只到家,孩子们则将小鱼放到缸里,看着它们游来游去。
邓思瑶和许老太进了堂屋,大家互相介绍,打招呼。
等认完人,江教授开始说起昨天的事,“是我们不对。当初只想着隐瞒。我们也是怕文秀被拐卖的事让人知道,别人会在背后议论她,她心里难过。”
江母叹了口气,“我们原本想告诉老七,可又怕他心里有疙瘩,再把这事传出去。我们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女儿。没想着老七!你们生气是应该的。”
许老头点点头,“如果你们提前告诉老七,他心里也有个准备,昨天突然闹那么大,我们都吓住了。好好的喜事变成这样。”
江教授态度很卑微,一个劲儿道歉,“是啊!是我们考虑不周。”
邓思瑶看了眼江文秀,她始终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许老太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许老头给打断了,“你和老六到厨房做点饭,留未来亲家吃饭。”
许老太进了厨房。
邓思瑶见他们谈得顺利,许老头也没有一直拿乔,就笑着打圆场,“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老七昨天也跟我们说了,你们拿他当亲儿子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们更疼文秀,瞒着他,他也能理解。只要以后大家敞开了说就好。”
江教授点点头,“是该如此!我们都是读书人,生平只做过这一件亏心事。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做人。”
许老头叹气,“过去的事就算了。只要两口子心往一处使,那日子还是能过的。”
江文秀看了一眼老七,那眼神复杂,好似有不敢相信,也有尘埃落定后的矜持与喜悦。
江教授向许老头讲述自己家是如何惹上麻烦,“我们家一直是书香门第,祖上也阔过,我那个死对头,有个儿子很喜欢文秀,在上学时就向文秀表白,但文秀那时候年轻,不懂得给人留情面,当场就拒绝了。
他儿子觉得伤了颜面,就和他父亲故意陷害我们家,说我们是资本主义,只懂得享受,我和我太太下放了六年,文秀受了不少苦,还遭到那人调戏,可文秀一步步挺过来了。没想到她在看我们的路上出了事。”
这就是两家人的恩怨,看似很小,但在那个年月却是天大的事情。
许老头拍拍江教授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改革开放,未来会好的。”
老七朝长辈们道,“爸,我们早点把婚事定下吧。这事本来也不是文秀的错。如果一直不结婚,外面还不知道传得有多难听。”
江教授夫妻看向许老头,眼里带了几分感激。
许老头拿了日历,开始看上面的日子,“我看下个月二号就不错。咱们把婚事定这一天,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江教授没什么意见,又看向女儿。
江文秀点点头,“我听你们的。”
许老头询问,“前头生的孩子呢?”
提起那个强奸犯的孩子,江教授心里就蹿起一团火,他向许老头哭诉,“老哥,你别怪我心狠。虽说那孩子是我女儿生的,但是我一想到我女儿那几年遭受的一切,我就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我没办法原谅他,我更不想看那孩子。我家文秀只要看到那孩子,情绪就特别激动。”
许老头也能理解,“我问一问也是为了他们以后着想。这法律可不管文秀是不是强迫生下的孩子。只要是她生的,她就得管。男孩子长大了是要结婚的。”
邓思瑶觉得奇怪,“既然是拐卖,为什么他没坐牢?”
“他妈买的人,警察把他妈给抓了。至于强奸罪,村民们没一个给作证的,再加上证据不足,上头还有人护着,没办法给他定罪。”江母叹了口气,“我们为了文秀名声着想,没有一直留在当地。所以就匆匆回来了。”
许老头原本还想让文秀以后不要给那孩子买房结婚,可是看他们家的态度,估计那孩子养到十八岁,他们就会撒手不管,也就没有再多嘴。
“我作主以后每个月给孩子五块钱生活费。”提起这事,江教授就气得直拍桌子,“我女儿被他们虐待,我还要给他们寄钱,想想就窝火!”
许老头拍拍他肩膀,只能无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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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思瑶差点气笑了,“不想给就别给。”
这一家三口真是书本里出来的老实人,难怪能跟老七处得那么好,原来都是同类。
“不给哪行。”江教授也不想给,“那就是无赖,我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他带着孩子在我们学校家属区吵吵嚷嚷,把文秀婚事都给搅散了。再说法律规定文秀得养孩子。”
“法律就是专门欺负你们这样的老实人。”邓思瑶侧头看了一眼江文秀,语出惊人,“这种人得寸进?,今天拿五块,明天就会要十块,不把他一次解决,后患无穷。”
众人全都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解决啊?”
邓思瑶捏著自己的下巴,随口道,“最起码也得坐十年牢吧?我听说入室抢劫,最低是十年起步。就送他这个罪名好了。”其实死是最好的,死人才能消停。但她总不能为了让他死就让无辜的人去送死吧?突然她怔住了,不对,今年是83年啊,这个时期严打。
她突然一拍巴掌,眼里带了几分兴奋,“还是死吧。坐十年牢,遇上减刑,八年多就出来了。八年后又是个麻烦。只有死才能一劳永逸。他一死,那孩子才三岁,你作为他的亲生齂亲,就把他远远地送走,反正他年纪这么小,很快就忘了你。”
邓思瑶觉得要帮人就帮到底,帮一半忙那算什么帮。
听到她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江教授有点坐不住了,这一家子不是普通农户人家吗?为什么老哥这个儿媳妇张口就让人去死!刚刚老哥不是说他?儿媳是生意人吗?
相比江家三口的紧张和害怕,老七明显不想让?嫂惹上麻烦,“?嫂,杀人是犯法的。我们没必要为了那样的烂人毁掉自己。”
厨房里,许老太听到外面传来“杀人”的字眼,心里有点紧张,这怎么谈婚事还?到杀人上面了?她也走过来听他们说什么。
邓思瑶朝老七微微一笑,“我怎么会杀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那样的烂人怎么配跟我比。我下个套子,他自己就乖乖钻进去了。”她在江教授夫妻和江文秀脸上流连一圈,“这人跟蛐蛐是一样的,只要他有弱点,逗一逗,将他引到笼子里,他是生是死,就是他自己的造化。”
邓思瑶开铅笔厂,有老五的关系,所以没有人为难她。可是这只是解决了白道,黑道方面可不会管那么多。邓思瑶要是连收拾人的手段都没有。她的工厂早就被人一把火烧没了。这世上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收拾这样的人就得直接摁死,不需要跟他们讲理。
江教授夫妻和江文秀面面相觑,三个都是文化人,做过最丢脸的事情也就是当面给人难堪。可是她这种洞悉人性,随意把人命捏在手心的做法,让三人大开眼界。
江文秀紧张地咽口唾沫,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是许老太软了膝盖,跪地的声音。
许老?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怎么了?”
所有人齐齐扭头都看向摔倒的许老太,她讪讪道,“我没事。我就是站麻了,腿有点软。”
许老头这回没说老伴给他丢脸,因为他刚刚也被邓思瑶的话吓得心脏都停了好几瞬。他以前只觉得邓思瑶小心眼,爱记仇,懂得拿捏人,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低估她的手段。这世上没有人比生意人更懂人性。
江文秀突然握住邓思瑶的手,“?嫂,?嫂,怎么做?你教教我。我亲自送他下地狱。”
邓思瑶看着她颤抖的嘴唇,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柔又慈和,“傻姑娘,你这样的人就该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我来帮你处理。你放心,我不会留下破绽。要怪就只能怪他贪心不足,怪他蠢!”
她突然问,“他没离开深圳吧?”这要是离开深圳,她还得安排人去当地。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还没有。”江文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邓思瑶颔首,“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你给我指一下。结婚前就把这事解决了,省得他们在你们婚礼上恶心你们。”
江文秀有点担忧,“真的不会连累你吗?”
虽然她很想送他去死,可她还是不想害别人。
一家人全看过来,眼神都充满担忧,邓思瑶觉得不说做法,他们是不会安心的,于是就道,“这样的人法律意识淡薄,还看不起女人。只要有个女人长相貌美,在他面前露财,他自然就会跟踪,只要他入室抢劫,哪怕金额不大,至少十年起步。”再加上严打加持,死刑没跑了。这可是偷帽子都要五年起步的年代。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用在对的人身上,那就是灭顶之灾。还真如她所说,人跟蛐蛐是一样的,只要让他上套,就能彻底拿捏住。
虽然她没说怎么让他去死,但江文秀已经很满足了,她松了口气,刚想说自己来。
邓思瑶却看穿她的想法,“你和他关系特殊,警察并不会认可他跟踪到你家是入室抢劫,只有毫不相关的外人才行。”
江文秀低头想了想,“?嫂,多谢你。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江教授夫妻想阻止女儿犯法,可是想到女儿那几年遭过的罪,每到夜里就会嚎哭的凄惨,他们心软了,他们老实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害过人,可他们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如果这样做,能让女儿忘掉过往,重新变回以前,他们认了。
邓思瑶突然问,“害你们家的那家人,要一起解决吗?”
江教授怕她惹祸上身,“他们不像那个强奸犯容易上钩。你还是别招惹他们,他们这些年也笼络不少人。他儿子上的是工农兵大学,在学校里也不受重视。以后只有嫉妒我们的份。我们犯不着为了报复他们犯法。而且只要我们以后在科研上面研究出成果,他们自己就能嫉妒发疯!”
邓思瑶失笑,这一家人真有意思。平反那么久了,居然还没将人解决了。是被吓怕了?还是压根就不会报复人。受了这么多的苦,反击别人的办法,居然只是让对方一直嫉妒。小孩过家家吗?
不过他们不想她插手,她也不是非要自作多情帮忙,她笑道,“那就随你们吧。”
许老?和许老太去厨房做饭,许老太偷偷拽著?儿子,把邓思瑶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给他听。说完,她捂著胸口,这也太吓人了,邓思瑶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呢,居然送人去死。老?媳妇该不会是借着开工厂的名义,偷偷当黑社会老大吧?!
许老?听完,不是害怕,却是担忧。思瑶开工厂是不是也遇到这样的麻烦,否则她为什么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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